许乾铭心中一动,杀贼追赃四个字大有文章,莫非……心念之中,脱口道:“阁下是指谭家被劫的财物?”
“对!你真聪明,一点便透。”
“嗯!这个……在下愿意做,不为财宝,只为惩凶,阁下说怎么个做法?”
“立即朝南走,四匹马,其中一匹伤了蹄,你追上这一行人马便可下手,绝错不了。”
“阁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简单,路上有蹄迹,照马脚印子一算就知道。”
“阁下怎不自己去?”
“吃四两的人不敢吞半斤,懂这意思?”
许乾铭当然一听就懂,对方是自忖能耐不够,所以不敢做,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但既然是追郭家的失物,自不能失去这大好机会,也许赃物中就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万年龙骨……
天斗子又补上几句道:“打定主意,要做就快,一刻也不能耽搁,如果对方半路改了方向,或是换了脚力,可就后悔莫及了。”
许乾铭终于点了点头,他答应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探求万年龙骨的下落,如果这一次也落空,剩下的便只有三星手鲍天成一个对象了。
红红的太阳刚升起。
许乾铭在天亮之后就一直注意路上的蹄迹,但由于来往的骡马太多,实在无法从其中找出受伤的蹄痕。
马蹄受了伤,赶路便不会快,但到此刻为止,许乾铭还没发现四匹马一道的影子。
他已经感到沮丧,天斗子指示朝南,对方说不定中途改道朝西,也说不定对方已换了马匹,大半夜的时间,四只脚的如果急赶,很可能已在近百里之外。
心意这么一动,速度便慢了下来。
突地,他瞥见路边树丛里有马匹的影子在晃动,立即敏捷地踅了过去。
是一匹马没错,缰绳扣在树枝上,鞍鞯褡裢抛在一边,马背是光的。
目光再一扫,不由呼吸一窒,八尺外的地方,横陈了一具尸体,是个生意买卖人打扮的小老头,身上血污斑斓,龇牙咧嘴,两眼没闭。
马不停地在转动,似乎想摆脱缰绳,由于转动,许乾铭发觉这匹马的右前脚受了伤,膝弯处裂了道口子。
这匹马是四骑之一么?
这小老儿是怎么死的?
许乾铭不遑去细想,马不会说话,死人不能开口,假定这匹伤了前蹄的马是四骑之一,那证明方向没错,对方将在前道不远。
于是,他振起精神,疾步追了下去。
日头升高,由血红变成耀眼。
一个赶脚的乡下人迎面而来,许乾铭刹住脚步。
“这位乡亲,您早!”
“唔!”
“路上可曾碰到三匹马走在一道?”
“嗯!……碰是碰到了,是四匹,不是三匹。”
“谢啦!”许乾铭拔腿就奔。
赶脚的望着许乾铭的背影摇摇头。
一阵急赶,约莫四五里地,忽见大路中央围了一大堆人,看行装都是来往的行客。
许乾铭心中一动,快速接近。目光扫瞄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四具涅盘尸,摆在路中央,涅盘死者短打扮,都是精壮的汉子,一望而知是江湖人。
涅盘死者又是什么身份?
连前道树丛里的小老儿,一共五条人命,什么人下的手?目的何在?
赶脚的曾碰到四骑马,会是这四名汉子么?马呢?
“唏律律!”马嘶声遥遥传来。
许乾铭抬头望去,远远的路边草地上,四匹鞍辔俱全的马停在草地上,两匹在低头啃草,另两匹在追逐。
那四匹马,极可能便是这四个涅盘死者的坐骑。
行旅们在七嘴八舌地谈论涅盘死者,当然全是推测之词,一致的看法是发生了路劫。
许乾铭走向草地,观察那四匹马,没受伤的,有一点奇怪的是四匹马之中的一匹鞍辔不同于另外三匹,而那匹马正被同鞍辔的三匹之一赶逐,像是不许它靠群。
从马匹的习性和现场情况,许乾铭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他试着分析——那匹被赶逐的马是生马,不是三匹的一群。
四马一伤,伤的已在前面树丛。
四个涅盘死者都是江湖人。
假设运赃的就是这四骑马,由于一匹马受了伤,影响赶路,而凑巧碰上那小老儿,于是临时起意杀人换马,之后,四骑马又遇劫。
如果判断正确,劫至谭家的财宝已落入另一伙强梁的手中。
黑吃黑的强梁该是何许人物呢?
站在草地边缘,许乾铭发了呆。
事情演变到如此,已经无可再追了。
无意间,许乾铭发觉脚边不远有块罗帕,下意识地捡了起来。
罗帕是女人用的东西,怎会遗落在这种地方呢?
淡淡的香味还没消失,说明遗落的时间不会太久。
展开罗帕,帕上有血渍,仔细一看,是血字,许乾铭心头“咚!”地一跳。
帕上只三个字,若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是字,写得十分潦草,写的是:“东,磨坊。”
东,磨坊这算什么意思了
是杀人劫货者故意留下的暗记么?
许乾铭觉得这想法很合理,东,指的当然是方向,而磨坊应该是地点。
没经多少考虑,许乾铭弹身朝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