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你等三甲,此番必进翰林院,而我等进士尚须考核才能进去,实是领人羡艳不己啊!”
“可不能光往上比啊,进士好歹能留京,而我们同进士铁定打发去偏远小县任职,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入京喽!”
“哎,只望三官帝君保偌,莫要分去那等穷山恶水之处就心满意足啦!”
趁着未开门,一群进士议论纷纷。
事实上萧业并不想去翰林院,翰林固然清贵,升迁路线固定,却终日埋首于案牍,这并不符合他对自己的预期,毕竟首先,他是修士,修行才是第一要务,而不是做官。
“吱呀呀~~”
突然,吏部大门打开了,众人为之一肃。
一名吏部主事走了出来,唤道:“都随本官进来,莫要喧哗!”
吏部有四司,一曰吏部,二曰司封,三曰司勋,四曰考功,分掌文选、主爵与考功,分别有主事四、二、四、三人,萧业等人被带到了吏部司,由一名身着主事服饰的官员接待。
此人四十左右,国字脸,双眉紧锁,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这时清咳两声,便道:“本官吏部司主事黄清,经吏部与诸衙口协商,对尔等去处作了相应安排,望尔等不论身处何职,谨记忠君爱民,莫要辜负太后煌煌恩典!”
“是!”
众人齐齐施礼。
“萧业!”
黄清唤道。
“学生在!”
萧业上前拱手。
黄清道:“授萧业右肃政台监察御史,明日一早去御史台报道。”
去年,太后改御史台为左肃政台,专掌京官与军队监察事项,另设右肃政台,每年春秋两季,以四十八条巡察州县,春季派遣的称风俗使,秋季派遣的称廉察使,监察御史是正八上的小官。
不过时人仍按习惯,将左右肃政台,称为左右御史台。
“什么?堂堂状元郎不进翰林院,竟然被授予监察御史?”
人群中,立时起了喧哗。
陈子昂、陆文与蒋方也是满脸的愤怒之色。
御史台都是些什么人?
来俊臣、周兴、万国俊、刘光业、王德寿、王处贞、屈贞筠、刘景阳、丘神勣等一系列酷吏。
这是正宗的朝廷鹰犬啊!
让一个状元郎与朝廷鹰犬为伍,分明是赤果果的羞辱!
萧业也暗道一声来了,眼神微冷!
“黄大人,可是吏部铨选有误?堂堂状元郎,怎能进御史台?”
陆文忍不住道。
黄清幽幽道:“萧状元擅刑律,自当发挥专长,赴御史台任职,是由周国公拍板,尔等若要为萧状元改谋官员,可去与周国公分说。”
显然,这是告史进谋反,坏人功名的后遗症,有些人的眼里,现出了兴灾乐祸之色,还有些节前跑萧业门路,与之称兄道弟的,立时避如蛇蝎。
“萧状元,还不令吏部喻令?”
黄清又看向萧业道。
“萧郎,不可啊!”
蒋方急道。
“无妨,既为朝廷效力,哪有清显浊吏之别,蒋郎不必多说!”
萧业摆了摆手,便躬身道:“学生萧业领职!”
“嗯~~”
黄清现出了满意之色,向后挥手。
其实他也怕萧业闹事,堂堂状元郎,约定成俗是进翰林院,现在把人弄去御名台,与鹰犬为伍,别说进翰林院,连如普通进士般,考进翰林院都不大可能了。
可以说,萧业受了御史之职,至少未来十年入三省六部的路途已被断绝。
如果萧业只是普通人,他还不担心,可是萧业的背后,站着张柬之、狄仁杰等清流,就是吏部里也有不少的清流,闹起来的话,必是大事,好在此子尚能顾全大局。
想到这,黄清的眼神柔和了些,心里暗叹一声,对武承嗣肆无忌惮的破坏制度,打压人才生出了不满。
萧业却是摆出领取文书服饰印绶的姿势,瞬间入定。
如留意到,可以发现他的双目神彩全无,姿势稍有些别扭。
不过那吏员也是战战兢兢,并未注意到萧业的异常,把盛有文书、服饰印授的托盘摆放在了萧业掌中。
“轰!”
一股官气轰然而降!
果然,入定可以窃取官气,冥冥中,萧业就感应到,这股正八品上的官气已经属于自己了,不是借用,即便将来被罢了官,朝廷也收不回去,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了。
暂时萧业不会去细探官气,立刻从定境中苏醒,向黄清施了一礼,退向一边。
“授王之奇翰林编修编!”
“授陆文翰林编编!”
“授陈子昂户部司主簿!”
……
“授蒋方都水监主簿!”
再往下的同进士,授予县令之职,多是老少边穷地区,均是叫苦不迭,越是边疆地区,朝廷的掌控力就越弱,去那些地方当官非常艰难,但是大唐并不是地球上的明清,世家大族的势力经太宗高宗父子打击,仍然强盛,对文坛具有一定的垄断性质,能考中进士者,平民十不足一。
朝廷以同进士去老少边穷当县令,其实是驱狼吞虎之计,毕竟同进士多多少少都有家族背景,要想在当地站稳脚跟,离不开家族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与地方豪强对耗,最终的结果是,双方都削弱了力量,朝廷得利。
当然,如果家族不肯投入,也无所谓,做不出成绩吏部考功过不了关,仕途等同于断绝,宗族为培养一名同进士消耗的精力财力也打了水漂,对朝廷依然没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