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是……”
萧业愕然看着苏小小。
“哎~~”
苏小小叹了口气道:“我宗心法,讲究绝情弃性,偏偏月儿心里有了你,心结不打开,如何渡劫?”
“师尊!”
就好象最大的秘密被揭开,苏月儿猛抬起头。
苏小小摇摇头道:“你的情况,确实不能再拖了,萧郎说的没错,指不定真能走火入魔,逃避于事无补,心里有了魔障,只能面对。”
“前辈,该如何帮苏大家解开心结?”
萧业问道。
苏小小深深看了眼萧业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问你,可愿成全月儿?”
这话明显有坑,萧业不敢接,能帮助苏月儿固然愿意,但是让他把自己搭进去万万不行。
这并不是萧业对苏月儿没有感情,而是他的身后站着一大堆人,用现代话来说,我死了,你们怎么办?
其实苏月儿的情况不难猜,毕竟萧业来自于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不外乎男女间的那点破事,诸如你控制我,我控制你之类,于是反问道:“请问前辈,何为男女之情?”
“依你之见呢?”
苏小小把皮球踢回给了萧业。
萧业道:“天地分阴阳,孤阳不生,独阴不长,男女也是如此,异性相吸本是天性,而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灵,得到了某样东西,渡过了最开始的新鲜期,又会渐渐厌弃,进而去寻求更高层次的满足,但世上没有什么是天长地久的,越追寻就越不满足,越不满足越要追寻,以致于心灵蒙垢,沦落为**的奴隶。
这一点,在男女之情上尤为显眼,世间多少悲欢离合事,皆因欲求不满。”
苏月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萧业道:“萧郎,你既然如此作想,又为何能做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样的曲子?”
“很简单,艺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人们讴歌赞美的,往往是求而不得。”
萧业淡淡一笑。
喀啦!
苏月儿就好象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这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
不过同时,又似乎有所感悟,但具体说不上来。
“行了!”
苏小小瞥了眼苏月儿,仿佛在说,瞧,这就是你心仪的男人?要说无情,恐怕比你更无情。
苏月儿低下脑袋。
苏小小道:“我觉得萧郎所言乃是至理,因此我宗才要绝情弃性,盖因男女之情,最为无聊。”
萧业问道:“请问前辈,人如果绝情弃性,那还是人么?”
“此言何意?”
苏小小不悦道。
萧业道:“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可若因情伤人而绝情弃性,不仅有矫枉过正之嫌,又与知难而退有何区别?请恕晚辈冒犯,想必前辈已修到了绝情弃性的境界,那么晚辈斗胆问一句,前辈可有乐趣?”
苏月儿陷入了沉思。
“哼!”
苏小小哼道:“你既然与本座说道理,本座就与你说,免得被扣上以大欺小的帽子,前面你所说,本座是否可以理解为人的**无穷无尽,以致催生诸多烦恼?与其如此,不如斩绝,一了百了。”
萧业问道:“前辈怕是误解了,晚辈所谓的乐趣,并非占有后的满足感,流于表面的满足不可取,而是源于心灵的自在逍遥,并且人之**,有弊也有利,人如没了**,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斩灭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你有话何不直言?”
苏小小不耐道。
萧业道:“人的**如念头,心猿意马,斩之不绝,与其苦苦压抑,何不听听圣人教诲?
孔圣推崇克己复礼,《中庸》教人致中和、尊德性、道问学,《大学》又谓明明德,《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
“存天理,灭人欲?”
苏月儿师徒喃喃。
“对!”
萧业用力点头:“心灵是空泛的存在,又常常产生杂念,因此总要有所寄托,与其沉迷于物欲,不如寄托于天理。”
其实凭心而论,理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堪,后世之所以不敢谈理,全因清朝对理学作了断章曲意式的歪曲,乃至于阉割。
在明代,如果一个大儒被冠以理学大家的称号,那是无上的荣誉。
再说句现实话,论起祸害朝纲的程度,理学远不如心学,明末东林党人,多是心学门人,将心学泛道德化,用以攻击政敌。
极致时,连武将在外打了败仗,都被扣顶道德不够的帽子,要多读圣人书,提高道德修养,才能打胜仗。
而心学之所以能火,萧业自己都困惑,仿佛一夜之间,王阳明火起来了,连带心学也大火,萧业心学造诣深厚,不是他有独特的见解,实因后世研究心学者泛滥,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但对于理学,几乎没什么人研究,因为理学与假道学划上了等号,被污名化了,在现代儒家圈子里,研究心学是高大上,出书演讲,名利双收,研究理学则为人不齿。
就问你一句话,你研究理学想干什么?是复辟封建余毒吗?
由此可见,不论哪一种学术,都有积极进取的一面,只是后人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摘取某一段文章,将之曲解放大,儒家为何一再强调法先王?
并不是说要复古,而是去除迷障,回归本源,这与修行中,后天返先天的道理是一样的,也与佛门的最高境界,大逍遥、大自在、大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