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走后,郭仙宗砸吧砸吧嘴:“沈里正,你真是请我看了一出好戏呀。”
说完,扫了眼穿过人群的女子,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蒋家村。
天黑了下来,尚漠兮溜进了林书的院子。
轻轻地扣了三声门,门被打开,借着淡淡的天光,尚漠兮看到了林书嘴角的一滴血,还有那张苍白的脸,她慢慢地低头,忽地瞧到了林书身后那微微晃动的白尾巴。
尚漠兮睁大了眼睛,尖叫出声,而身子前倾,已是被林书拽进了屋里。
屋内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味道类似于木屑味。
林书双手撑着墙壁,将尚漠兮圈在怀里,嘴角的鲜血凝重地滴下,似乎越滴越多,而那比脸色还要苍白的尾巴在他身后缓缓摇动。
而下一秒,林书抓起她的手,赤红着眼睛,想要再那手腕上咬上一口,可他又拼命忍着,恢复了神志似的。
尚漠兮看到了他手指上的黑洞,黑洞的位置已经不黑了,露出了白色的骨头,散发出了淡淡的腥味。
尚漠兮挣脱他咬破了手指,一股温热的鲜血流淌出来,林书再也忍不住,闭着眼睛吮吸她的指头,渐渐的他的脸色和缓红润,睁开的眼睛恢复了澄明,那只露骨的手指也恢复了原状。
可那雪白的尾巴依旧缓缓晃动。
“你...你是狐狸么?”尚漠兮忍不住问。
“不是,我被人下了巫术。”他擦了擦嘴角,看向她:“不信么?”
“也许信,刚才那人是你的仇人?”
尚漠兮捏着生疼的手指,脑袋里已经风卷残云般出现了无数个剧本。
“不是,是死后被人加了意念,成为了我的仇人。”
“你需要什么?”
“给我烧一锅热水,水里煮一些艾叶,还有将这符咒放进锅里,要快。”
尚漠兮不知道什么缘由,只当他是赶在官服来人之前将自己的尾巴收了。
可他说不是狐妖就不是狐妖么?刚才那副发狂的样子明明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这要是让他恢复原状,哪日心情不好了,会不会想起自己这身唐僧肉呢?
尚漠兮瞧见桌子上放着一把剪刀,忍不住想要拿起扎进他的胸口,当她意识道自己要这么做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前世,她被人剁成了肉馅。
“愣着干什么?”林书咳嗽了声。
再看那丫头,神情一顿答了声:“稍等。”便出了门。
尚漠兮抱柴火,见几个士兵守在门前,往后一看更有一波人将后门也堵了个死,她加快动作,很快就按照林书的嘱咐烧了一锅水,然后退出了林家。
她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右手抓着左手那块依旧有血液流出的手指肚,心情复杂。
伤口之所以还没有恢复,大概是因为被人吸了太多的血。
六月的热风吹来,没有一丝清凉,反而是不透气的闷热,尚漠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抬头,见沈里正带着几个人进了林家的院子。
一时,院子四角升了火光,沈里正那张胖脸耷拉下来,表情却有一种轻松感。
林书推门而出,已经是另一幅干净的样子,头梳得整齐,一截子半干的刘海挡住了右眼的面具,这人似乎特别喜欢遮着眼睛的刘海,头型的变换也在这左右轮班的刘海上了。
尚漠兮站在人群中看他,不知为什么,很庆幸他的尾巴消失了她不是应该惧怕他么,连带着一直有的戒备之心,时不时的想要杀死他,为何戒备之心渐渐消失,甚至升起了同情之心呢?
站在沈里正旁边的是个穿个砖红色官服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留着半长的胡子,上下打量林书之后,半弯着腰握住林书的手:“先生,真是神了,那小子确实死了十多天了。”
“我会配合衙门破案的。”林书抽了手,一副儒雅的神态。
“先生,你不知道呀,我老家在南洋,村里时常闹鬼,可不可以.....”
“酬金高么?“林书瞥了尚漠兮一眼,却发现戏班主向她拱手问着什么。
耳朵动了动,林书听见戏班主问:“这位姑娘在京城可有亲戚?”
尚漠兮谨慎地看了戏班主一眼,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没有,我父母早亡,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西班主仔细一瞧:“总觉得姑娘面善。”
“嗯?”尚漠兮有点紧张,不觉垂下的手指微微弯了一下,这个动作被林书看在眼里:“班主行走江湖二十几年,身边多了个行尸走肉都不知道么?”
沈里正一听,顿时瞪了一眼戏班主:“我说,老李你也是,这事啊,责任都在你,今个要是没有林书,说不定闹出什么大事呢?”
戏班主摇头:“我也是受害者呀,他一个月前来我们这,说是无家可归,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是心软,所以没怎么考虑就留下了,可是他来了没多长时间,我们住的地方就会有一股怪味,腥臭腥臭的,一问他,他说他爱吃生的海鱼,再后来我们班里不是这个有病,就是那个晕倒,现在想想真是惊心呀!”
林书淡淡地听着,扫了眼尚漠兮,这丫头呆呆的,看着脚尖不说话。
林书搂过戏班主的肩膀小声道:“大哥,有些事不必说的太清楚,不然是麻烦事呀。”
戏班主以为林书嫌自己说多了,只好点头:“你说的对,祸从口出。”
沈里正却哼了一声:“你还不是贪便宜,和个死人打交道还白使唤人家一个月,待会多烧点纸吧。活人好使唤,这死人可不好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