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毓当先低调地下了车,姐妹二人在人山人海里穿过。
她力气大,钟安敏虽说既对她忌惮厌恶,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有个大力之人带着,就连挤广场也是很轻松的呢。
被挤的人难免心有怨愤,但转头一看,一个明显男扮女装穿着胡服的小姑娘,而另一个一身嫩黄色褙子,衣料一瞧就不是便宜的。偏生两个都长得各有千秋地貌美,这样的必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轻易得罪不得的。
虽说事实如此,但钟安毓倒是觉着感觉不错。毕竟这么些年这位二妹妹从玉夫人那儿得了无数的好处,在她回来之前几乎过着不是嫡女胜似王女的生活,带出来还是挺唬人的。
无人敢惹之下,姐妹二人花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挤到了榜文近处。
她抬头一瞧,榜上面空空如也半个字儿也没有,甚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钟安毓扫了一圈儿,这里的人分明都是翘首以盼的模样,却又不像错的。
她拐了拐一旁的钟安敏:“上头啥也没有,怎么回事儿?”
钟安敏瞪了她一眼,也没说话。旁边儿一个人倒是接口了:“姑娘是第一次过来看榜的吧?”那个中年妇人笑着问。
钟安毓愣了一下点点头。
妇人凑近了些:“是替夫君瞧成绩的么?”
钟安毓一噎,抿着唇摇了摇头。
“嘁。”声音来自钟安敏,鄙视地扫了她一眼。
钟安毓眉头一皱,还没说话,那个热情的妇人又道:“哎呀,小姑娘也别不好意思,这里的,要么就是等着抢女婿的老爷夫人们,要么就是你这样替心上人瞧的。你妹妹的眼神儿我懂,看你不慌不忙的,必定是跟郎君定下来了的,不要紧。”
她指着面前的榜文:“这榜啊,没到时辰,还没贴上去,但你放心,能在这帮上的,再差也是个进士。”又上下打量了钟安毓一遍,轻声笑:“姑娘端地是好福气的,这么年轻就能做官夫人了。”
钟安毓登时耳根子就红了,倒不是真觉得慕容煜榜上有名了自己会同他成婚,是怕人多口杂万一这事儿被他看见了,难免尴尬。
但显然她这样的表情看在钟安敏的眼里被误会了,后者冷哼了一声干脆别开了头,似乎不想看她“小人得志”的嘴脸。
钟安毓懒得理她,四下看了一下慕容煜或其家丁并不在,连忙朝后头稍了稍。
怎奈此处人满为患,她这么一退,立马就有无数人挤上来,钟安毓一时不小心便给挤出去七八尺远。
“长姐!?”不远处传来钟安敏的惊声。
钟安毓张嘴欲回答,忽然余光一扫,竟然看见一面幕篱。
虽说有些远,但这个东西委实太过点眼,再加上淮安那挺拔的身高和神秘的身世,钟安毓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朝着他挤了过去。
“来了来了!”正在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句。
一阵铜锣的声音急促地响起,人群就好似打了鸡血一样,疯狂朝里头挤!
饶是钟安毓是练武之人,可也架不住人海之力啊!
她虽也很奋力,却反倒朝着榜文处被推挤了去。
“让开!”钟安毓急得大喊了一句。
也就是那一刹那的光景,再抬眸的时候那个戴着幕篱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钟安毓有些懵,思忖着继续朝前走找找看,手腕一紧却被人抓住了。
她脸上一惊只以为是淮安公子,没来得及回头却见钟安敏一脸暴躁地盯着她的眼睛:“长姐,你又想去哪里!别以为能丢下我一个!”
钟安毓顿时没了兴致,无所谓地笑了笑:“只是看见一个人,想去确认一下罢了。”
“这样的借口你以为我会信吗?”钟安敏冷声呛了一句,便拉着她朝着榜文走。
出乎钟安毓的意料之外,越靠近榜文,人群里的议论声就越驳杂。
这些议论里头最最奇怪的是竟然还带着一大半的惊讶。
“哎哎哎,就是那个人么?”
“应该不是吧?他怎么可能?”
“越氏不是皇姓么?若说是宗室,又怎么敢起这名儿?”
“许是哪里小地方刚好姓这个的?”
钟安毓听着隐隐约约的议论,蓦然抬眸去看那榜文。
头名的状元并非是慕容煜,竟然是一个她打死也想不到的名字:“越子钦!”
“怎么可能!”钟安敏发了一声惊呼。
越子钦其人,莫说盛京贵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连街边的妇孺都有耳闻。
一个人尽皆知的傻子王爷,有朝一日竟然能冒尖到取得科举榜首!
钟安敏喃喃出声:“这不可能,越子钦是王爷,本就没那资格参加科举。”
钟安毓和其他人心中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皇室贵胄岂能同庶民抢晋升渠道?!
至于夺魁最热门的人选慕容煜,此时刚好屈居榜眼。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前一日圣上就在朝议的时候提起过此次科举的人选。
往年,殿试结束之后都是皇帝一言以决断,当今圣上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今年却有不同。
圣上非但没有立时就选出了人来,而且在放榜前一天还召集文武大臣们上朝商议。
各家老奸巨猾的人精们统统都心怀意外。
圣上提出此事的时候,一片清风雅静,顿时无人应答。
打破平静的,最后是素来中立且有直臣之称的御史赵廷。
他手执玉笏铿锵有声:“圣上!不妥!”
几乎所有人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