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涯虽觉着女儿和越子钦有些交情,也算是救过四殿下的命,可无论怎么想也怀疑她们之间的关系没表面瞧着那么简单……
好在上天也没让他疑惑猜测太久,第二日一下朝,越子钦就送上门来了。
钟大将军刚在书房坐下,还没喝上茶。听了下人的禀告略一思忖便吩咐:“去,把人领进来,顺道叫厨房置办一桌好菜。”
接着便移步去了园子里的亭台间。
越子钦手里亲自提着好酒正等在外头,看见方才的门房回来了便上前递酒:“大将军可愿收了?”
“自然是愿的。”
他眼底便露出一抹笑意来,转身正要走,身后的门房叫住了他。
“四殿下,我们大将军请您进去。”
越子钦身子微顿,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大将军当真想见我?”
“这是自然。”门房瞅着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这位殿下从前虽然痴傻,但自打做了状元郎之后表现出的性子却有些清冷,这会子惊讶的表情却如此明显,竟叫他看了出来。
明逸有些担心,轻声唤了一句:“主子?”
越子钦一抬手,用力闭了闭眼:“无事。”再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浅笑着说:“请领路。”
“请。”
越子钦主仆二人便这么走了进去。
此刻钟天涯面前的大理石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菜。他抬头一看,少年就从园外的月洞门走了进来,身形高大挺拔,形如翠竹,又有些文人的纤弱之感,至于面容上,清绝秀美,一丝淡漠的翩然仙气被揉碎在眉梢眼角,竟平添了些许凡尘之感。
他虽是皇子,走到跟前却恭恭敬敬地执了晚辈礼:“大将军安好。”
钟天涯这下哪里敢当,连忙还礼,笑着说:“四殿下你这可是要折煞老夫了。”
越子钦神色不变,分外认真:“大将军为国鞠躬尽瘁,子钦近日也时常听母妃提起,算起来您也有师长之名,子钦缺课良多,您受这一礼,也不算逾越。”
钟天涯依着他这番应对分外满意,捋着胡须一抬手:“坐。”
越子钦稍顿,这才依言坐了,只是袖中的手指默默攥了,薄薄的汗水昭示着他的紧张。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日同安毓坐在桃花树下,从来稳如泰山的手却在她的目光中抖了,清水洒落桌面儿。
“将军,这是怀王殿下送来的酒。”仆从上前将美酒放到了钟天涯面前的桌上。
“嗯。”钟天涯点了点头。
这是在这会儿,越子钦也回过了神来,一提袖子伸手虚引:“先生,这酒是江北供上来的,味美且辣,劲如烈火亦如刀,学生听闻您常年在北境,想必是喜欢的,故而今日送了来。”
钟天涯点头听着,神色里还带着几分探究。
越子钦眉心微动,他今日其实只是打算先送些好酒过来增进下关系的,压根儿没想过素来避忌的大将军会直接叫他这皇子进去见面儿,甚至这会儿还置办了好菜邀他一起喝酒……
“其实,也还有一点。”他只得没话找话说:“学生近日得了父皇特许,潜心科考一直未曾过来好生学骑射,也算是向老师赔罪的。”
“殿下过谦了,虽说不必院试和乡试,但会试和殿试连下两城,夺得第一,算是天纵奇才。”钟天涯露出个意有所指的笑,提了一句:“若非亲见,还以为殿下过去的模样皆是假的呢。”
越子钦一听,便知道不对,这是要误会了!连忙起身道:“大将军明察,之前的病情确是真的。”转头冲一旁的明逸唤了一声:“明逸,你说。”
明逸在一旁陪侍得好好的,忽然被点了名儿,赶紧上前解释:“是啊,大将军,此事娘娘,圣上都知晓,太医院也都束手无策。”
毕竟是胎里带来的病症,想要洗脱嫌疑委实容易,越子钦之所以这么着急,除了头一次上门拜会钟天涯之外,还因为之前总是直直地闯进安毓的闺房。
若他是个傻的,倒是情有可原,可若是装的,面前这位护犊子的老爹,只怕会将他看作了登徒浪子占姑娘便宜的宵小。
不趁热消除误会的话,莫说是搞好关系了,只怕会被永远看不上眼。
钟天涯见他表现尚可,心下疑虑倒是去了一半。点了点头,笑着说:“不必如此紧张,坐吧。”
越子钦这一次落座又更谨慎了几分,颇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他素日里冷淡矜贵,举手投足自有一番别样的优雅。如今把个明逸看得一头雾水。
越子钦拒了旁人,亲手替钟天涯斟了一杯酒:“大将军且尝尝。”
钟天涯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另一只空杯子,也没喝:“殿下,今日我备下的菜色可是不合你口味?”
越子钦一愣,摇头:“非也非也,大将军盛情,我心下感佩,这些菜色香味俱全,自然是好的。”说着,举筷子吃了一口。
“那就好,殿下既然来了,哪有只吃菜不喝酒的道理。”老将军素来实诚,随手就给他那杯也满上了。
“……”
越子钦没想好要说什么话的时候明逸已经开了口。
“大将军海涵,我家王爷他只怕不胜酒力……”主子在醒来后可从不喝酒,明逸虽不知道主子酒量到底如何,但却晓得越子钦若是喝醉了,回去娴贵妃娘娘多半会揭了他的皮!
钟天涯不错眼地看着面前好看得过分的少年,他神色如常,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越矩,委实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