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的墙壁上挂了许多裱好的书画,一楼自有垂挂的竹席,到了二楼三楼,又多了些素色的轻纱。窗户打开着,风一吹,就颇有些出尘缥缈的感觉。
因着来此的都是些文人墨客,能上二三楼的又都是有名望和身份的士子公子,所以钟安毓挤过了一楼的喧嚣后上楼便松快了许多。
她在二楼找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那个平日里戴着幕篱的男人。
朝着三楼看了一眼,上面儿比之二楼只有屏风隔着的场景要隐秘了许多,四个方向上有许多雅致的单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窗户,或开或闭全凭着客人的心思。
钟安毓一抿唇,朝着上面走去。
踏上三楼的地板,立时便被个仆从拦住了,那人极有眼色,而且语气虽客气却有种不好说话的严肃:“这位……小姐,这三楼的客人都极尊贵,而且已经客满了,若没人邀请,还请您去二楼吧。”
钟安毓前世今生都没来过这等地方,自然不晓得个中规矩,她抬眸看了一眼行人寥寥的楼道,笑着说:“我虽没有得着邀请,但我同淮安公子相熟,是来找他的。”
那衣着光鲜的仆从霎时微皱起了眉头,张嘴正欲说话,钟安毓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子塞了过去。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她心下雀跃,方才她是故意提起淮安公子的,如今看那仆从的神色,淮安其人今日必定是在的!
仆从眼里闪过犹豫,钟安毓补了一句话:“你尽可以替我通报一声就说我姓钟,若淮安公子不肯见我,我自当离开。”
听了这话,仆从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五两银子可不算少。若传一句话就能赚到,那也足够担风险的诱惑了,大不了被客人数落一顿。
“成!您在这儿候着。”仆从躬身一礼转身就朝着里头的雅间走去。
钟安毓趁着这当口从楼梯处往底楼看过去,眉头忽然一皱,拥挤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袅娜的身影……
倒不是她认得此人,而是在这样一处大多数都是男子的场所,竟有个姑娘穿着桃红色招摇的长裙。
女子虽也戴了面纱,可那花枝招展的模样却实在无法让人忽略。
此刻那女子提着裙摆正从对面儿的梯子上二楼,许是有所感念,她蓦然回头看了一眼。
钟安毓有武功,身手也快,迅速地躲到了一旁的墙边没被发现。
再探头去瞧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她正松口气,冷不丁背后忽然传来伙计的声音:“钟姑娘。”
钟安毓心里唬了一跳,立马转回了头。好在她面容上并不太看得出情绪,吸了口气扯出个笑:“嗯。如何了?”
仆从侧身虚引:“钟姑娘,淮安公子请您过去。”其实他先前去递消息的时候并不认为面前这姑娘能进淮安的雅间。
淮安公子虽说在京城的时日并不太长,但是屡屡出没于士子才女的集会,又有太傅的夸赞,文辞又了得。再加上从未露面的些许神秘感,多的是盛京贵女对他暗起心思。钟安毓穿着男装来此,显然是被他看作了某些贵族大小姐唐突地来此行动。
钟安毓并不在乎此人的想法,只跟在他身后朝着通路转角去。
淮安公子的雅间算是位置不错的。正正转角过去第一间,比起其他雅间来说要宽敞许多。
里头燃着的香薰乃是盛京里名贵的沉水香,绕过仙鹤墨竹的屏风,钟安毓一眼就瞧见他跪坐在桌案前。
淮安回头看了她一眼,凤目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艳。或许当初九重佛塔见面的时候便已经看见过他的眉眼,今日便没有戴着幕篱,只遮了一面黑色的面纱。
“坐吧。”
仆从将人带过来之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淮安信手拿了个茶盏倒了一盏茶推到对面儿。
钟安毓一撩裙摆也跪坐了下去。
“说说看。”少年的手触及面前的精瓷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边沿:“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她原想着他既是来喝茶的,总会有摘下面纱的时候,奈何这厮半点儿也不像是要喝的样子,只好不甘地睨了他一眼:“淮安公子好兴致,专程过来泡茶也不喝?”
淮安就似没听懂她语调里头的讥诮般,垂下眼睫清浅一笑:“这茶道深远,品鉴可不只有尝味一途,便是这氤氲茶香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钟安毓眼瞧着他睁眼说瞎话,珍珠般的贝齿轻咬了咬唇角:“我今日过来是想听前几日佛塔里的答案。”
淮安轻笑出声,钟安毓抬眸去看,他已然手支着右侧额角慵懒一笑:“钟姑娘这是什么话?那日你问了,我不是答了么?”
他的脸在缥缈的水雾后边,无端端显出几许翩然的仙气,再加那上扬的眼尾,竟有几分媚色。
“……”钟安毓没来由地耳根有些发红,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掩饰地垂眸轻咳:“那一日……我喝醉了,并未听见。还请淮安公子重复一遍。”
“为何?”他的声音里带着笑,语气却是拒绝的。
她茫然地抬眸:“我那日已经喝酒了呀……不是应该告诉我么?”
淮安直起身子,正视着她:“你是喝了那酒,我也说了答案,算是两清,怎地又叫我再说一遍?”
钟安毓只觉着这厮这话有些无赖,可想想大约也要怪自己。
她思来想去,拿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试探地问:“那我……再喝一杯?”
淮安歪了歪头:“你既不会喝酒,便是再醇的佳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