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嬷嬷和丫鬟钟安毓都认得。会挑上这婆子杀鸡儆猴,除了因为她出言不逊之外,最要紧的一点还是因为她是玉夫人身边儿的人,而那四个跟过来的丫鬟是老夫人派来的。
但钟安毓想得很清楚,当着她们的面儿这婆子敢如此挑衅就能知道,这几个人私下里关系必定是不错的,她若是露了怯,只怕要吃了亏去。
指不定还会被押着去。
这一下踹得钟安毓神清气爽,来的几个人再不敢小瞧了她!
“小柒,把东西拿上。”她冷冷得盯着站在一旁的几个人,吩咐小柒道。
不多时,小柒就拿捡来的破旧桌布将纸张裹了跟在了她旁边儿。
“今儿个本小姐脾气可不那么好。”她抬手指着身后的祖先排位:“丑话说在前头,派头规矩固然重要,可若是在列祖列宗面前让人欺负了去,那才是真个儿的丢脸!”
钟安毓一抖披风:“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那几个丫鬟见识了她的“脾气不好”哪里还敢触她的霉头?统统不说话,只让出了一条道儿,其中一人道:“大小姐息怒、老夫人叫咱们来、来请你。”
请她?钟安毓心下失笑,看着先前的架势,只怕是叫人把她押过去吧?
她扫了那几个人一眼,一招手:“小柒,咱们走!”
一行人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到了老夫人的福寿苑,两个丫鬟掀了帘子。
甫一进去,那个挨了打的婆子就冲到跟前儿跪下了,哭道:“求老夫人,夫人给奴婢做主哇!”
钟安毓眉梢一挑,这婆子挨了教训还这般勇气可嘉地作死,她倒挺佩服的。
小柒**上前分辨却被她伸手拦了。
钟安毓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她表演。
“奴婢都说了是老夫人和玉夫人派奴婢等过就对奴婢又打又踢的!奴婢受痛受伤是小,大小姐目中毫无老夫人是真,而且……”她一咬牙,恶狠狠地盯了钟安毓一眼:“而且大小姐丝毫不知悔改根本没跪着好好反省!还请老夫人严惩!”
玉夫人听罢,拿帕子按了按鬓角,看向婆子的目光里带着赞许,这效果可比她费心安排地强多了。她转眸得意地望向钟安毓。
钟安毓目不斜视,轻提起裙摆就跪了下去,朝着老夫人磕了个头:“祖母,擅自带人出猎的事情,孙女在祠堂反省了一夜,已经知道错了。”
“你说知道错了?”老夫人还没说话,玉夫人便站起身道:“我看你冥顽不灵,并不知道吧!”
她指着钟安毓的鼻子例数罪状:“不尊家训只为了自己快活,擅自带人打猎!你可知道那个被抓的春杏她娘赵嬷嬷,此时此刻已经因为女儿的事情病得人事不知!”她凄凄切切地一面掉着眼泪,一面冲老夫人说:“那找嬷嬷已经是无事来岁的人了,春杏是她老来生子,极不容易的!”
玉夫人越说越进入状态,轻拍了拍胸口,泪道:“我也是做母亲的人,对赵嬷嬷的伤心简直是感同身受!她矜矜业业为钟家做事这么多年,必定甚为寒心。”
“还有,安毓她行伍出身,没规没矩,您和我派去的人一到,她就大打出手,显然作业并未好好反省!”玉夫人行礼道:“还请老夫人从重惩处!”
钟安毓隐晦地撇撇嘴,心说旁的就算了,单说那位赵嬷嬷,淋了那么多雨,又冻着回去的,不生病才怪了。
座上的老夫人到底是经年掌管后宅的曾经掌权人,比玉夫人的段数只高不低,这几次的教训下来,也精了许多,此次并未直接下结论。
她看了钟安毓好一会儿,手里的菩提佛珠绕指拨动了十来颗,才开口问:“大丫头,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从来偏袒玉夫人的老夫人这次当先就给她机会说话,这说明老夫人的态度已经略微转变了。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伏身磕了个头说:“此事起因是我,庶母说我的错,我也无话可说自当领受,只是祖母……孙女一心想救春杏,却被玉夫人扣在祠堂反省,我原以为她会派人去救,如今一夜过去,府里上下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玉夫人心下立时就紧张起来,正琢磨着想个什么借口时候,钟安毓已经继续道:“祖母,孙女确实已经好好在祠堂反省,求祖母让我将功折罪带人去救春杏!”
玉夫人深吸了口气,这会儿若是让她翻了身,之前在老夫人面前上的那些眼药可就全都没效了!她立时就上前两步,死马当作活马医地捏帕子指着钟安毓道:“你撒谎,那么多丫鬟都知道你没好好反省,仗着自己有武功在身我不能将你如何,就、就怠慢先祖!你不孝!”
她说完便指了几个丫头出来作证。
如此的情况早在钟安毓的意料之中,前世的时候遇到的何止几次?钟安毓转眸看向了老夫人。
就是这个此刻看起来慈和的老人,前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惟愿家宅安宁,却叫她吃了太多的委屈和苦楚。
同样的人和同样的伎俩,只是此刻的钟安毓再也不会任由旁人欺负了。
她思绪万千的时候前面传来了老夫人语调上扬的话语:“大丫头,你怎么说?”
钟安毓抬起脸,看见老夫人的眉头皱起,似是有些不耐。
“庶母巧舌如簧,又找了些丫鬟污蔑我所谓三人可成虎,指鹿可作马,孙女说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信服力了。”
“这么说,你承认不敬先祖,毫不知错?”老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