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依着梁嬷嬷的想法,但凡是钟安毓将人收了,以秋月的性子,的确是轻易赶不走的。
毕竟玉夫人重新掌权,又有了之前失败一次的前车之鉴在,她在府邸诸事安排上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钟安毓若在这会儿撕破脸是极不明智的,既得罪老夫人,也得罪玉夫人,到时候大将军一走,可就没靠山了。
谁知道这钟大小姐这么刚,是要挑事儿啊!
“可恶!”玉夫人怒了:“她也太嚣张了!”
“谁说不是呢?”梁嬷嬷赔笑着站到了她身旁:“那咱们可要去老夫人那儿一趟?”
“去!自然要去!”玉夫人一脸戾气地提了裙摆。
还没走出去几步,杏蕊就从里头出来了,她是钟安敏的贴身大丫鬟,此刻面带喜色:“夫人,小姐醒了。”
玉夫人一听,哪里还管着去告状,赶紧回了屋子。
钟安敏这次被打得不是一般惨,都现在了还没法儿下床走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虽说没打着骨头,但绝对是伤了筋的。
“敏儿,你觉得如何了?”玉夫人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钟安敏只能趴着,这么久的日子过去了,伤口其实早就结疤了,不动的情况下若说很疼,那是在开玩笑。
她没什么精神地自嘲一笑:“还能如何?不过是在这儿浪费光阴罢了,浑身没有力气,软得根本就起不了身。”
钟安敏见自家母亲不说话,抬眸笑着看她:“母亲,女儿比钟安毓那个贱人小一岁,她今年十七,女儿也要十六了,若是再拖下去女儿可就耽搁了。”
玉夫人神色里露出些疯狂跟愤恨来,手上也用了些力气。
钟安敏觉着自家母亲捏着自家的手劲儿越发大了,便皱眉轻呼:“娘!你弄疼我了。”
“啊……”玉夫人连忙放了手,笑着安抚她:“敏儿放心,娘说什么也会让那贱人付出代价的。上次是她运气好,下一次,可就不会那么走运了!”
钟安敏不明所以地看着曾玉瑶,只觉得那眸子里似有汹涌的海浪,诡谲得就要择人而噬一般。她害怕地喊了一声:“母亲……”
“放心。”玉夫人回过神来,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带着温柔的光芒,轻拍了拍她的手:“有娘在。”
这时候门外传来杏蕊隔着帘子的声音:“夫人,外头传来消息,说是有人来了府门口,大小姐也在那儿。”
“什么?!”玉夫人神色一变,她知道钟安毓那个人可不是个轻易会出手的,但凡她掺和进去的人或事,就没那么简单。
“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杏蕊禀告道:“奴婢不知,只晓得现在在门口的丫鬟是新来的茶香。”
“茶香老奴知道。”梁嬷嬷道:“那是新入府一批里的,因颇为伶俐就升了二等丫鬟,偶尔也会去二门外洒扫。”
“门房那儿的人不多,想来消息也还没来得及传进来。”梁嬷嬷抬眸:“夫人,是不是要亲自出去瞧瞧?”
玉夫人从床边起身:“去!自然要去,我倒要看看,钟安毓那个贱人在耍什么把戏!”
钟安毓此刻因着先前被玉夫人安插丫鬟惹出来的怒气还没歇下去呢,遇着明逸并未如同往日一般露出好脸色。
明逸喊了一声“钟小姐”,她也只看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个冒充说自己与小柒相熟的丫鬟身上。
“你到底是何人?在哪个院儿里当差?”小柒面带怒色地问:“为何张口谎话同我攀交情?”
丫鬟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她今年不过十三岁,虽说也受过调教,可到底没在大宅门里头做过丫鬟,此时此刻撒谎讨巧被正主当场抓住,一时也没有借口可以扯……
“说话!”春杏喊了一句。
丫鬟身子一震,便腿软跪在了地上,眼睛里头盈满了泪水:“奴婢、奴婢茶……是福寿苑的二等丫鬟。”
茶香是二等丫鬟,其实也是玉夫人要送去福寿苑伺候的,定是定下了,只是一时并没有过去登记罢了。说是福寿苑的,也有些模棱两可。
“满口胡话!”春杏呵斥完,看了一眼钟安毓,后者冲她点点头,春杏便上前将那丫鬟捉了,反剪着手押到一旁。
真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不是到手的机会让她去福寿苑么?
钟安毓心底的郁气消减了不少,连带着对明逸也客气了几分。
“越子钦派你来的?”她笑着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请帖:“有什么事儿?”
明逸看了那么久,终于是问到他了,赶紧将帖子亲手举到钟安毓面前:“我家殿下七日后就要开府搬出紫禁城。届时会在王府举办一个宴会,还请钟小姐赏脸参加。”
钟安毓倒是没什么意外,抬手接了烫金帖子,翻开看了看,上面的字干净飘逸,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这会儿她可没心思看字,只点头道:“你回去同越子钦说,我若是心情好,就一定去。”
“啊?”明逸挠了挠头:“那心情不好呢?”
钟安毓没理她,带着小柒春杏和茶香径直朝着福寿苑去了。
明逸期期艾艾地在门口巴望了一会儿,终于是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这时候月洞门后走出来几个人,打头的赫然就是玉夫人,她素阴沉的神色里带着思量。
梁嬷嬷吞了吞口水,打破了空气里的平静:“夫人,大小姐已经走远了,要不要追过去?”
“一个茶香不打紧。”玉夫人头也没抬,甚至转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