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夜晚总是凉飕飕的,幽深而又静谧。
这一夜太过惊险刺激,本是无法安睡的,可两人实在是精疲力竭,苦苦熬了一个时辰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睡梦之中,极度不安的钟安毓梦见了越子钦。
越子钦就那样淡定的站在她的身前,她努力地朝着他奔赴而去,心中虽然欢愉雀跃,可又似有无尽的悲伤要将她给吞噬一般,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越子钦半分。
不断的跑啊追啊,她竭力呼喊着越子钦的名字……
“越子钦!”
山洞中的一声呐喊陡然将慕容煜给惊着了,他睡得并不安稳,因为伤口疼痛不断,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听着钟安毓这一声惊叫,慕容煜忙挪着身子凑近了一些,却见女子双目紧闭,双眉拧紧,额上的血痕依稀可见,汗珠斑驳,让她原本只有三分的不安足足撑到了七分。
越子钦啊……
她便是在睡梦之中也要呼喊那人的名字,她这是梦到什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快乐?
慕容煜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底浮现出一片朦胧雾色,一丝黯淡一闪而过,眼睫缓缓垂了下来,将情绪统统给盖住了。
而钟安毓还在喃喃自语,呼喊的无一都是越子钦的名字。
他的手抬了起来,停在了钟安毓的脸颊上方,犹豫了许久,他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还是没能下手为她擦掉那些汗珠,只是默默收了回来,然后解下了自己的外衫,轻轻的披在了女子的身上。
自己靠在了石壁上头,盯着女子的容颜,久久不能回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氤散在了晦暗之中……
而梦中的钟安毓仍然在追逐着越子钦,她从未放弃过,就在她眼看着就要追上去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的喜悦起来,但那只是一刹那,旋即她的脚下便出现了一片深渊,一点点将她往下拽。
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陷入沼泽,连挣扎也做不到。
很快,她便失重一般的往下坠,而越子钦却笑了起来,轻声呼唤她:“毓儿——”
“啊!”
遏制不住的尖叫,全身颤栗,心脏骤停……钟安毓猛地睁开了双眼,光落在她的身上,闯入她的眼帘,让她有些不适应。
胸口起伏着,一口浊气被憋了许久终于得以解脱。
原来是梦啊,钟安毓终于反应过来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个梦实在是不太好,连忙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
一定是因为昨夜受到了刺激和惊吓的缘故。
钟安毓抻着胳膊坐了起来,却见自己身上披着慕容煜的衣衫,她转头一看,他皱着眉靠在石壁上,看似淡然的面容隐隐有些愁态显露。
“慕容煜?”她捏紧了手中的衣衫,轻轻呼唤了一声。
可慕容煜却毫无反应,但看他体态便知道他只是睡熟了而已。
钟安毓看着外头恍惚的光线,知道现在应该是天幕刚晓,天色还有些阴沉。她垂下了眼睛,盯着那件外衫看了许久,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昨夜慕容煜就太关心自己了,钟安毓总觉得有些不太像是普通朋友那样了,可也有可能是自己心里担心得太多想歪了,如今这样的情况,两人必须要互相扶持的,这些东西总是多思无益的。
她没有选择吵醒慕容煜,而是自己起身来,缓缓走向了山洞外。
外头露气深深,天果然还没亮透,一派迷蒙,宛如什么神秘世界一般,让人神思飘忽。
钟安毓拂开草丛,一点点按照记忆之中的方向往上走去,穿过了密林,走上了山坡,渐渐地摸索到了马车出事的那片范围之内,很快她就见到了阿周的尸体。
狼群应该是在他们滚落山坡之后就离开了,头狼的尸体不见了,阿周的尸体却还算完好,看来狼群并未吃了他。
“阿周,辛苦你了。”钟安毓走近了些,低头去拂开了他脸上的落叶和杂草。又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迹。
然后便在马车的残骸之中找到了小铲子,亲自在一处小山坡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用找到的干净衣衫将阿周给裹了,还处理好了他脖颈处的伤口,一点点用土将他给掩埋了。
虽然简陋,可到底不至于曝尸荒野,死后也不得安生了。
钟安毓立在山坡之上,深夜浓绿浅黄轻轻飘动,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其中,野趣可爱。她抬眼望去,日头正从远山出一点点攀援而上,浅金色的光泽铺泻而来,照得人身上都有了暖意。
会好的。
这样安慰了自己之后,钟安毓便回到了马车残骸处,将能用得着的,幸存的一些行礼物品给收拾了,便往山洞走去。
可她在埋葬阿周的时候,慕容煜便已经醒转了,他望着空荡荡的山洞,心里瞬间慌了,连连大声呼喊钟安毓,也没有半点回音,他几乎都要抓耳挠腮了。
拖着痛腿在山洞外头找了两圈,仍是没有看见钟安毓的身影,慕容煜的一颗心就好像被放在热油上头煎熬似的,若是轻轻一碰便可以四分五裂了。
“安毓,钟安毓!”慕容煜一声声呼唤着不知疲倦似的。
而钟安毓穿越密林的时候似乎听见了那呼唤声,但又不太真切,才过了林子,就见到一个身影正在不远处乱窜,拖着那条裹得严严实实的腿走得飞快,面色焦急,额头脖颈处几乎都是汗珠。
钟安毓刚要开口,那人便看见了她,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一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