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少数士兵防御寿春戒备吴军,毋丘俭和文钦带着淮南军团六万士卒北上勤王。
他们沿途散谣称自己得到了郭太后讨伐司马师的秘诏,要为国家除掉权奸,迎回明帝的正统继承人曹芳。
“打倒司马师这个口号还不错,不过迎回曹芳就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姜远在途中听闻消息,对同行的姜志无奈笑道。
“看来毋丘俭和文钦也是被逼得急了,没做太充足的准备。”
“司马师废黜曹芳时列举的那些罪名,虽有夸大之嫌但并非完全凭空捏造,否则郭太后也不会支持他。”姜远说道,“曹髦虽是幼君,却年少早慧,有英主之相。加上司马师有意营造出以明主取代昏君的氛围来证明自己此前的悖逆之举是为国为民,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内部还算平和。”
姜志接话道:“所以远哥觉得毋丘俭他们提出要迎回曹芳的口号,并不算高明?”
“诸葛诞和邓艾是不是因为这一点不肯合作也说不定呢。”姜远用开玩笑的语气答道。
说笑归说笑,摆在他们面前的局势还是很严峻的。
虽然这是一场魏国传统忠臣和权臣之间的内战,但只要这场仗打得够大够久,就能给蜀汉带来趁虚而入的机会。
而历史的淮南二叛,由于毋丘俭孤立无援又准备不足,被司马师调集强大的兵力迅速平定。这一仗司马师几乎集中了曹魏除了雍凉战区之外全部的一线二线兵力,有着绝对兵力优势,阵中更有诸葛诞、邓艾、胡遵、王基等三国末期名将。
如此看来,毋丘俭的确胜算渺茫。面对聚集于司马师旗下的魏国一众将星,姜远也不敢说自己可以起到多大的作用。
况且如何让毋丘俭和文钦信任自己也是个大问题,以毋丘俭对魏室的忠诚,如果把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坦诚相告,恐怕还没见到司马师的大军就先被推出去斩了。
姜远和姜志商议两人改名换姓,他自己叫做江元,阿志就改叫江士。他还为彼此的身份来历编造了一段过往——两人的父亲原是在雍凉从戎戍边的下级军官,不久前在和蜀军交战时殉国,他们兄弟二人本被留在洛阳做人质,父亲死后便被释放。
“在那之后……我们兄弟二人看不得司马师倒行逆施,决定助镇东大将军讨伐国贼。”姜远一句一句地教姜志说法,反复确认一些可能会被问及的细节,比如二人父亲的名字、官职等等……以免到时候在毋丘俭面前露出破绽。
然而等到进入淮南地界的时候姜远才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他们根本没能见到毋丘俭,便被淮南叛军设在通往许昌道路上的伏路游军给捉住了。
游军的斥候长见二人器宇轩昂言谈举止镇定自若,不敢私自处置,于是派兵将他们解送上官之处。
姜远和姜志随即见到了担任毋丘俭军前锋的文钦,两人搬出路上商量好的那套说辞,文钦竟然一听便信了,甚至都没怎么过问细节,而是立刻在帐中向他们询问洛阳那边的情况。
姜远便把自己一路过来的见闻转告文钦,称司马师已经传檄天下,宣布毋丘俭和文钦为叛国逆贼,但自己兄弟二人还是相信他们的忠义,认为司马师是虚伪暴虐之人。
为了进一步取信于对方,姜远稍微扭曲了一下真相,让文钦以为洛阳城中也有不少人支持他们。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摆在淮南叛军面前的形势十分严峻,在李丰、夏侯玄被诛杀夷灭三族之后,洛阳城中忠于魏室的力量几乎一扫而空,余下来的人也慑于司马氏淫威而噤若寒蝉。
文钦对姜远的话没有怎么怀疑,但帐中的文鸯却听得直皱眉,当即站出来质疑道:“父亲,这两人真的是从洛阳来的吗?孩儿怎么觉得他们像是司马奸贼的细作。”
这少年剑眉星目,身形高挑健壮,堪称英武俊朗,几乎满足了姜远一直以来对白马少年将军的想象。他没有见过年轻时的赵云和姜维,但面前的文鸯倒是和游戏或影视作品里描绘的年轻赵云、姜维有几分相似。
“小将军为何觉得我们是细作?”姜远平静地问道。
文鸯斜目睥睨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不善的言语:“我生平不喜欢别人称呼时加个小字,足下也不见得年长我多少。”
姜远只是笑笑,没有出声。
“洛阳的情况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司马奸贼怎么敢如此安心地呆在汝阳和我们磨时间?”文鸯继续说道,反驳姜远之前对文钦的那套说辞,“我们到项县和王基对峙已经半个月了,敌军手握优势兵力却坚守不出,这是何故?”
正如文鸯所说,司马师的出兵时雷厉风行,临阵时却又摆起了铁桶阵,前后的行为极其矛盾。
虽然矛盾,仔细想想也并非没有道理。传檄天下聚兵平叛雷厉风行,自然是为了稳定人心以及占据正义道德的高地。得到各地魏将的响应之后,尤其是诸葛诞、邓艾等人明确表态支持拥护洛阳朝廷和新君曹髦之后,司马师就不再着急了。
因为他知道毋丘俭和文钦的灭亡只是早晚的问题,此时提兵屯驻汝阳一带守而不攻以静制动,恰恰可以利用时间来消磨叛军的意志和锐气。
自古以来叛乱最讲究一鼓作气,最好能趁朝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神速推进中心开花,一旦陷入和官军的拉锯战持久战便离失败不远。
此前阴平的叛众聚集平武城,不过是坐以待毙。南中的吕遗虽然积极进攻扩大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