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在钟堤观察了三日,对岸每日都会有魏军斥候前来,少的时候三五骑,多的时候是一整什的骑军小队。
仗着洮水相隔,这些人侦查时胆子很大,几乎明目张胆地在对岸观察汉军水寨并描画图本,放任自己的坐骑在河边饮水。
汉军发现之后,只能从水寨中派出载着弓手的小舟驶向东岸驱逐,魏军见状便撤离河滩,等小舟回返之后复又前来,一日之内反复数次,汉军不胜其烦。
“统领,按距离推算,敌军大概是每日清晨从狄道城出发,沿河南下。”虎胆营的一名队官对姜远说道。
姜远却不这么认为:“敌军斥候若是每日从狄道城出发,途中有太多可能被我们截击的地段,必然不可能保持如此规律的行动。依我之见,河东岸有废弃的长城城墙,敌军的一支斥候也许就驻扎在城墙内。”
洮河东岸从临洮到狄道之间有废弃的长城遗址,汉武北击匈奴打通西域之后将国土向北扩张,这里的长城也失去了原本抵御游牧骑兵的作用。
该段长城多年来遭受兵祸战乱加上年久失修,剩下的尽是残垣断壁,虽然已经不能驻军,但城墙上的烽火台和藏兵洞还是能够作为一小支斥候临时扎营的依靠。
魏军如此频繁地进行侦查哨探,比起当成是邓艾想要时刻掌握汉军的情报,这更像是一种展示存在感的挑衅行为。
毕竟汉军在钟堤修建水寨造船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对岸的魏军斥候早就把水寨的情况侦查了个七七八八,如今仍然日复一日前来,骚扰的用意更在刺探之上。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姜远从虎胆营中选了十个人带上刀和弓弩,带着他们离开钟堤大营赶往南面的临洮。
临洮是这段废弃长城的尽头,也是洮水河道转折的地点,此时正处于汉军的掌控之下。
姜远一行人从临洮附近渡河,东行十余里再折返北上,这样便来到了洮河东岸。
他们没有贴着河滩行进,而是把马匹留在了长城下,直接徒步登上了长城,沿着城道向北行进。
废弃损坏的长城上有不少缺口和陷坑,但这难不倒训练有素的虎胆营军士,一行人在傍晚时悄悄接近了钟堤对面的长城烽燧。
姜远让众人先潜伏下来,等候夜色降临。
此处的长城城墙有多处断裂,姜远判断魏军的斥候把据点就设在前头几处断墙之内。
虎胆们在附近一座半塌的烽火台下藏到了入夜,期间他们听到外头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以及说话的声音,显然是魏军的斥候从洮水岸边回返。
“天寒地冻,邓将军又不打算与蜀军决战,却强迫我等日日在此风餐露宿受苦。”伴随着一声抱怨,墙外传来了液体浇淋在砖石上的声音。
姜远贴在城墙上听着,似乎隔着墙体外面便有一名魏军斥候在解手。
此时另一人的声音传来:“邓将军不决战才好,若是像王刺史那样贪功冒进,我等哪里还有活路?”
姜远身边的一名虎胆缓慢无声地把刀从鞘中抽出,用眼神向姜远征询意见。
姜远抿着嘴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己方只有十一个人,而且没有马匹,在不知道对面敌军情况的情形下贸然动手,万一交战不利连撤退都没法撤退。
等墙外那两人的脚步走远,姜远用手势示意两名虎胆靠过来帮忙搭人梯,随后他踩着那两人爬上了半塌的烽火台。
从烽火台上向下探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残垣断壁间有三堆篝火,更远的地方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此地的魏军斥候人数不少,大概有半个百人队。
一对五,这个兵力差距放在白天姜远是不会有任何动手的念头的,但眼下已经入夜,敌军将要休息,这就有了突袭的机会。
姜远从烽火台上下来,把敌情向随行的虎胆们说明,他用石子在地上摆放示意,以便于众人能更好地领会对方的兵力位置。
十名虎胆之中射术较好的两人被安排使用角弓占据高处作为支援,剩下的八人加上姜远分成三个三人小组,依靠弩和刀准备近战。
每个近战小组各自确定了一处篝火作为目标,优先解决自己所负责的篝火附近的敌军,而后再支援其余友军同袍。
定下作战计划之后,所有人静候了半个时辰,等到魏军斥候们开始休息之后,立刻按部就班展开行动。
姜远带着两名虎胆作为第一队率先钻出藏身的墙洞,三人手弩齐发把五步之外最近的一名魏军哨兵射杀,与此同时高处的两名弓手也发箭解决掉了这个方向上的另外两名放哨的魏军,皆是一箭毙命。
哨兵倒地的声音引起了近处一堆篝火的斥候什长的注意,姜远抢在那人起身察看情况之前抢上前去一刀斩下。
鲜血溅到了旁边睡着的魏军身上,那些人虽然有所察觉,但都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被姜远等人一顿挥刀乱砍。
其余两队虎胆也同样得手,大半魏军斥候在睡梦中就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惨叫声响起,惊动了更多的人,远处的另一片断墙后还有两什的敌军,此时纷纷抄起武器朝这边赶来增援。
姜远招呼众人后退,虎胆们在撤退途中填上了弩匣。等到魏军赶到死伤枕藉的篝火堆旁时,黑暗中的弩箭照着暴露在光源下的他们一顿猛射。
“离开火堆!”魏军之中有人呐喊,斥候们连扑带滚离开了危险的篝火,各自找墙壁和石块作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