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羌军近五倍兵力的全力围攻之下,汉军阵形开始松动。
武刚车的数量毕竟有限,不能顾全每一个方位,乌铎在高处把姜远的阵形看得清清楚楚,摇旗指挥部下集中突击缺乏车阵保护的部位。
姜远所在的左阵侧后翼率先被敌军突破,防守的士兵用尽了箭矢,终于被羌骑冲到面前。
羌人在冲锋之前把战马的眼睛蒙上,令其不会对汉军的枪阵产生畏惧,这才得以驱使战马不要命地猛冲。
高速驰骋的骑兵撞上盾墙和枪林,虽然很可能会连人带马一同被刺穿,但却也能换得数名汉军被其牵制,甚至做牺牲交换。
深深扎入羌军战马的长枪短时间内未必能取出来,更有可能被濒死的战马依靠惯性挣扎着带远。直面冲撞的士兵若是被顶飞,轻则擦伤破皮,重则骨折殒命。
乌铎下了死命令,同时也立下重赏的许诺,这才驱使麾下羌军拼死向前。
如此一来,汉军的防线立时变得岌岌可危。
姜远被迫提前让骑军们迎战,东奔西走各处救火,把突进来的敌军剿灭,协助步卒们重整阵形。
伴随着敌军攻势渐强,汉军的阵形也被逐渐压缩,比最开始的时候缩小了一倍。即便如此,姜远和骑军们还是疲于奔命,战斗几乎没有停歇。
左阵尚且如此,右阵也不好过,无前营也作为预备队投入作战,协助孟牁部反击补漏。
这时候无前营配备连弩的那支百人队的威力便凸显出来了,能够连发足以贯穿战马的箭矢的弩车成了迎击羌骑的利器。
但弩矢毕竟需要装填,兵力处于劣势的汉军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使用一排射击一排预备一排装填的三段击,弩车发射的间隙便有无数的羌骑趁此空档疯狂涌上来。
李胆和宁随身边的卫士们已经开始与羌人接战,前方被突破的口子久久没能合上,反而越来越大,从那边冲进来的敌军直奔位居阵形中央的宁随和军旗而来。
“怎么回事!一个口子半天堵不上!啊?”刚打退西面敌军进攻的孟牁提着滴血的战刀赶来,对部下大发雷霆。
他左顾右盼,找不到负责此段防线的百人长,厉声质问道:“梁培人呢?让他来见我!”
“将军,梁将军已经战死了。”一名身上多处受伤的什长回答道,“这里现在是小人暂代指挥。”
孟牁看到他和边上的士卒们没有不带伤的,明白他们都已经尽力了,在敌军这样的攻势面前,坚持战斗下去需要极大的信念和勇气。
百人长战死,余下的士卒没有崩溃,仍然坚持血战,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苛责的地方。
“还有力气的就跟我来!”孟牁举刀高呼,“生死胜败全看此时此刻!击鼓!杀贼!”
右阵之中进击的鼓声响起,汉军稍显萎靡的士气为之一振,孟牁亲自领军冲杀,附近一支无前营的人马见了也主动靠过来援护,两军合力将阵形的缺口重新堵上。
打退敌军之后,身中三箭的孟牁被士兵们强拖下来接受包扎,边上医官同样在给一名无前营的壮士治伤。
孟牁记得这人,方才激战时他目睹了此人神勇的表现,尤其是同时抓住两根刺来的长枪并把敌军拽下马背的举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忍不住询问其姓名。
壮士答曰:“于莽。”
再问其出身,不答。左右有知情者笑称:“昔日乃徽云岭山贼,为姜将军降服。”
于莽怒视其人,辩道:“姜远当初侥幸赢了老子,不算本事!”
孟牁觉得此人真性情,便问道:“那将军怎样的本事才能让你心服?”
“今日他有本事赢了对面山上那个摇旗的,老子就服他。”
“那你怕是不得不服。”孟牁说道,“我和你打赌,一个时辰内必有分晓。”
于莽面上冷笑,心中却对孟牁所说的奇迹充满期待。人可以不怕死,但谁不想活?如今四面都是羌军,攻势如潮接连不断,己方伤亡渐多,阵形也已风雨飘摇,姜远若真有办法反败为胜,那便佩服他一次好了。
缺月山上,乌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下方的战局,做出判断道:“蜀兵已经力穷,传令全军各首领攻势不得停歇!”
此时一队羌兵自山下上来,山腰的守卫没有阻拦,竟任其前往主将所在之处。
乌铎身边的侍从注意到了上山而来的那队羌兵,稍觉有异便将情况报告给了乌铎。
乌铎回头望了一眼,道:“似乎是车突部的首领俄鲁,这时候赶来莫非有要事禀告?去问问他。”
侍从于是过去朗声问道:“俄鲁首领!为何此时上山?可有要事禀告将军?”
俄鲁神色紧张地回答道:“有紧急军情!是关于摩敕的!”
“摩敕?”乌铎皱眉,让左右继续盯着山下的战局,以令旗指挥下方的羌军攻打汉军阵形薄弱处,自己回身去听俄鲁报告。
他本就对摩敕不放心,这一次出征摩敕的种种表现又堪称下限级表演,俄鲁之前与摩敕在一起行动过,或许真的掌握了摩敕什么秘密。
“摩敕有何异动?”乌铎只带了两个随从就来到了俄鲁等十余人的面前。
“摩敕想要派人行刺将军,并把罪名栽赃给蜀人。”俄鲁语气肯定地说道。
乌铎脸色一变,暗道没想到摩敕那个废物竟然想先下手为强除掉自己,真是狼子野心。
“继续说。”
“摩敕知道将军喜欢在高处指挥,决战之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