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行军进入段谷地段,头一日进展顺利,但在第二天遭遇了暴雨。
夏季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道路积水让行军变得困难起来。姜远指挥着无当飞军沿路砍伐树木铺垫道路,填埋积水沟,以期为后续抵达的大军扫平道路。
第二日的行军路程只有头一日的一半不到,姜维率领后队人马的斥候都追上了无当飞军的后卫部队。
也是这一日起,姜远部开始和魏军小股游军接战。
这些敌军小部队的战力十分不堪,几乎一触即溃,但姜远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是温水煮青蛙的步步诱敌之计,每次交战都认真对待。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这样一来进军的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本来预期可以三天走完段谷全程,如今三天过去只走了一半。
第四天,姜维再度派人前来传令,要姜远部停止向上邽前进,寻找有利地形设伏备战,准备迎击尾随而来的魏军。
姜远接到命令之后明白,邓艾终于追上来了。
他们在渭水被截断水路,辗转再走陆路使得一开始取得的领先被缩小,然后由于暴雨和敌军游军袭扰阻滞的影响,给了邓艾迎头赶上的机会。
提前侦查过段谷地形的姜远率军往前继续走了约五里路,找到了一处极其利于设伏的地形。狼池和孟牁率军各据一边,士兵们提前准备了尖木和落石,隐蔽在道路两旁的山林中。
一个时辰后,姜维带着后队的人马行色匆匆地赶来,无当飞军的斥候从隐蔽处出现,引导自家人马迅速通过伏击阵地。
姜远看到后军的士兵们衣甲上也沾满了雨水,鞋和腿也满是污泥,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赶路,氛围似乎有些沉重。
士气比起登船出发时有明显的下降,但至少军心还没有散乱,全军仍在坚定地向上邽行军。
他们正处在前所未有的逆境之中,渭水弃船之后继续往东深入敌境百余里,已经完全与后方脱离了联系,在抵达上邽之前不会有粮草补给,也不会有援军相助。
即便将领们不会对部下言明己方的困难,但士卒们自己心里也能明白,这一仗他们就是相当于破釜沉舟无路可退,要么攻取上邽赢下全盘,要么覆军山野输掉一切。
“大将军。”姜远手持长枪,在伏击阵地后方的道路旁抱拳向跟着队伍走来的姜维行礼。
姜维在马背上看了他一眼,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此次乘船突进,为了能载满精锐士卒,汉军没有携带战马和驮马,随船运来的马匹只有姜维和夏侯霸两位将领的坐骑。
“后卫军前番已经与追来的敌军交锋过一阵,邓艾的前部用的也是精锐,非常不好对付。”姜维对姜远说道,“我再拨柳隐的两千人给你,务必要予以痛击挫敌锋锐!”
姜远朗声答道:“姜远领命!请大将军放心。上邽方面或许还会派出小股游军袭扰,请前锋赵将军小心!”
无当飞军的任务从前锋开道转为伏击追兵之后,次队的赵广便接替了为全军开路的任务,他对姜远的好意提醒表示感谢,随后催令麾下的龙胆营迅速前进。
姜维和夏侯霸随后带着其余人马跟进,柳隐的部队留了下来,准备帮助姜远一同对付魏军。
姜远与柳隐见面,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将直爽豪迈,对自己接受姜远一个年轻人的指挥并不介怀,直截了当地让姜远给自己安排任务。
柳隐的这两千人并不满员,有一部分人还带着伤,姜远一问之后才知道他们就是之前和魏军追兵交锋的后卫。
“敌军也是轻装赶路,没有骑军也没有重甲,但战斗十分拼命。”柳隐对姜远说道,“旗号上是邓字,多半是邓艾亲领的人马。”
“邓艾应该不会亲自打头阵,来的多半是他儿子邓忠。”姜远说道。
柳隐微微点头:“那这个邓忠也不是一般人,手底下带出来的兵甚是骁勇。”
“不是邓艾就好说,敌军追的如此急,想必邓艾也是下了死命令,我们就在此地伏击,争取歼其大部。”姜远拿定了主意,先给邓忠来套狠的,最好能打垮魏军的士气。
“正合我意。”
“休然将军,请你率部在我的伏击阵地东段等候。敌军来时我的部下不拦头,只斩腰,放进来的敌军就有劳你将其消灭。”
柳隐慷慨答应,接下了这个任务。
汉军部署完毕,没过多时便见到了追击魏军的探路斥候。姜远对此早有准备,令狼池和孟牁的大部人马都偃旗息鼓蛰伏不动,由高骋率领一支二十余人的精锐小队从侧翼悄悄围上去,弓弩齐发迅速扑灭了这股敌军。
留在后头观望的几名魏军见势不好便立刻逃了回去,汉军的伏击部队没有暴露,这场交锋最多只会被看成是两军斥候的遭遇战。
邓忠率领前锋随后赶来,见到自家斥候的尸首和衣甲都完整,便推测汉军走的匆忙,连馘首记功的事情都来不及做。
他不假思索地催促部下迅速前进,务必要再度咬住汉军的后队。
魏军从汉军的伏击阵地前小跑通过,姜远藏在树丛中目测估算着通过敌军的数量,等差不多放过了五百人之后,他开弓射出了一支鸣镝,伏击即刻发动。
两面林地之中弓矢齐发,尖木和滚石被汉军从小坡上推下,即便下落的势能不足以击杀敌军,却也阻塞道路打乱了敌军队形。
时隔三年,在距离钥谷百余里的段谷,姜远又一次和邓忠交手,只不过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