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城解围之后,被士兵抬着从城里撤出来的王嗣见到姜维时倍感愧疚。
“大将军,王嗣有愧于大将军所托……”
“王将军,此次偏师失利之罪不在于你,安心回后方养伤吧。”姜维并不责怪王嗣未能完成迂回包抄任务,毕竟姚柯回和魏军再度联手这事他也没预先料到。
王嗣随后与西都城中的伤兵一同被送到后方休养,偏师之中余下可用的士卒由赵广代为统领。
数日之后,派出的斥候陆续返回,报称凉州魏军大部已经收缩至姑臧,但他们未能锁定敌军骑兵的踪迹。
从王嗣等部的战报来看,邓艾手下尚有骑军四五千人,一支如此规模的军队在战场上没了踪迹,不免让姜维等汉军将领开始担心己方大军的粮道。
汉军此番深入凉州,和钟会深入汉中的情形有些相似,彼此都有补给线拉长的烦恼。
张翼、赵统攻入武威郡之后,金城留守的兵马便已经不多了,众人都开始担心如果邓艾早在解围西都那一日就让步骑分兵,步军退往姑臧而骑军遁入西羌,那这几日时间已经足以让他悄悄遁至金城郡。
“大将军,邓艾会不会去偷袭金城?”夏侯霸提醒姜维道,“是不是应该分一支兵马回防?”
来忠和向充等人对此也持赞同倾向。
单纯姜维沉吟片刻后对众人说道:“邓艾骑军来去如风,我以步卒追彼骑军,则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邓艾若要袭我后方,粮草必赖羌人供应。姚柯回屡助魏人犯我疆界,今日大军既已到西平,何不趁势将其讨平?待姚柯回破走,邓艾无粮草供应,岂能在我后方持久?”
“釜底抽薪,确是好计。”夏侯霸被姜维的思路转变所折服,当即同意出兵讨伐姚柯回。
廖化对此却有所顾虑,说道:“大将军此次出征以收复凉州为名,今凉州未定,又出兵西羌讨伐姚柯回,难免令陛下和朝臣生疑。成都若有人闲言碎语,说大将军在外拥兵自重,恐对大将军不利。”
姜维坦然道:“我继武侯遗志,报陛下知遇之恩,为国之心天日可鉴,诸将心中亦有公允。此番若能击平羌胡剿灭残敌收取凉州,何惧闲言?”
廖化道:“话虽如此,但钟会兵临阳安关、司马孚司马望进逼街亭,朝廷已经有意调大军回援,大将军再挥师深入羌地,是与上命背道而驰也。”
夏侯霸替姜维说话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纵然天子和朝臣一时不解,待大将军凯旋之时,嫌疑自消。”
“是否应当上奏请示?”向充希望从中调和分歧,故意说了一个看起来很像废话的主意。
来忠当即指出上奏请示太不现实:“使者往返成都费时太久,若真的等请示完朝廷再下决定,早已贻误战机。不如一面派人报与成都,一面进军西羌讨伐姚柯回。”
这样做好歹有一个报告的动作在,不至于被人抓住目无朝廷的把柄攻击。
姜维抬手制止了诸将的争议,语气坚决地说道:“我意已决,命张翼赵统继续攻打武威,其余兵马随我速速进军西海。朝中有陈尚书在,必不会令陛下为谗言左右。我等无需多虑后方之事,专注一心奋勇破敌便是!”
军令传下,正在向北推进的汉军兵锋骤然转向,直奔西海而去。
……
阳安关前,魏军再度来袭,依旧是数百人拉开松散的队形,带着大量的弓弩手前来与守军进行伤亡交换。
有了前几日交战的经验,傅佥和姜远都让士兵们藏在城墙后先不露头,只安排了望哨观察敌军的动向。
如果魏军的云梯少于五架,那基本可以不去搭理,反正他们也不敢真的把云梯架起来攻城,就算真的架起云梯,城上也有足够的手段去对付。
城头的几口大锅里热水早已沸腾,手持长杆木勺的士兵已经等在边上,一旦魏军架梯攻城往上爬,他们就准备把沸水当头浇下。
魏军在关前犹豫试探,射来的箭矢多半都被城墙所阻,根本无法伤及躲在墙后的汉军。领队的军官又不敢真的架起云梯带队攻城,只能在关下叫骂。
傅佥派人传令调集了一队射术精湛的士兵在城上秘密集结,准备给魏军来个出其不意的箭雨急袭。就在城头暗自准备反击之时,关下忽然响起了一片突兀的喊杀声。
姜远闻声心中一动,猜到是蒋舒的伏兵动手了,立刻迫不及待地举着盾牌站起来往下眺望。
放眼望去,只见关前坡地的两侧无数汉军士兵掀起伪装的杂草从地洞中钻出来,朝着中间的魏军杀去。
蒋舒的伏击相当成功,从距离不到三十步的地方发起突击,魏军的弓弩手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结阵,直接就被包了饺子。
傅佥在城上见了,忍不住为之击节叫好,随即下令集结的弓手们瞄准聚集的魏军射击压制,配合蒋舒的伏兵一起把关前的敌军歼灭。
阳安关前伏兵正杀得酣畅淋漓,后方的魏军大阵忽然动了。
钟会得知前去骚扰的军队被蜀军埋伏之后,毫不犹豫地调动中军的精锐前来救援解围,哪怕前军报告说攻城的军队已经几近全军覆没也没能动摇他的决心。
“蒋将军!敌军主力要上来了,快撤回来!”傅佥在城上对蒋舒大喊道。
蒋舒闻声回头望了傅佥一眼,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举刀对身边的士卒下令道:“诸军听令!各听百长号令,往南面山林撤退!”
正准备让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