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晦暗,敌情未明,不管汉军是真地要跑还是暗藏诡计,黄巾军都没有前往阻击。
事到如今,长社城已是囊中之物,还没必要去冒那个险吗?
会议结束后,李汗青便径直出了中军大帐。
周武早已带着一队亲卫等在帐外了,见李汗青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兴冲冲地抱拳一礼,“汗青将军,听说汉军要跑了……”
李汗青对于周武、方宏等人的投效依旧心存顾虑,因而便将他们编入了自己的亲卫营。
毕竟,不管这些长社城中的豪杰是否别有用心,是否桀骜不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保险。
也不知周武、方宏等人看出了他的心思没有,反正都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也不顾身上还带着伤,就兢兢业业地充当起了他的亲卫。
只是,不待周武说完,他便轻轻地打断了周武,“先回营!”
周武微微一怔,连忙招呼人为李汗青牵马坠蹬,待李汗青上了马,又有些不甘地问了一句,“我们真地不追吗?”
李汗青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为何要追?”
周武不禁有些狐疑,“俗话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汉军虽然弃城而走,却还要数千人马,若让他们缓过劲来,必定会卷土重来啊!”
李汗青却玩味一笑,“那你知不知道恐惧是会传染的?”
恐惧是会传染的,他李汗青的威名何尝又不需要有人去传?
闻言,周武神色一滞,若有所思。
“走吧!”
李汗青拔马便走,“你们身上还带着伤,早些回去歇着,明天说多半还有一场血战……”
他可不相信汉军会真地弃城而逃。
以朱儁的名望,怎能干出不战而逃的事呢?
更何况,城中还有个曹操,那可是不是省油的灯!
世有忠义之士,凡忠义之所在,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汉的将士又岂会不战而逃呢?
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对朱儁和曹操存在一些着误解。
第二天一早,汉军弃城而逃的消息便如疾风般在军中传开了。
一时间,全军上下无不欣喜振奋不已。
汉军真地弃城而逃了!
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叫威名赫赫,威之所致至敌皆望风而逃!
中军大帐里,波才也是欣喜不已,“埋锅造饭,辰时三刻……大军列队进城!”
波才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将领嬉笑着接过了话头,“波帅,还等什么辰时三刻,都啃了几天饼了,就进城整顿好的吃吃嘛!”
随即,附和声四起。
“对对……也该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了!”
“是啊!城中的大户可不少,怎么地也该先让兄弟们吃一顿饱肉啊!”
大家干这杀头的勾当,可不就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
见帐下众将越说越兴奋,波才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突然“嘭”地一拍面前的帅案,神色肃然,“传我帅令:诸军埋锅造饭,原地待命!”
闻言,众将不禁面面相觑,尽皆一脸茫然之色。
李汗青却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波才突然一扫众将,声音一沉,“诸位,你们可曾想过汉军为何要弃城而逃?你们可曾想过我军为何能如此轻易地拿下长社城?”
众将微微一愣,立马来了精神,“波帅,这还不明显吗?汉军肯定是被吓破胆了嘛!论人马,他们只有数千,而我们有数万之众;论悍勇,我们有李校尉这等绝世猛将,而他们连个敢出来接李校尉两招的人都没!”
波才不禁摇头苦笑,“汗青,你来说说吧!”
李汗青微微一愣,连忙上前冲波才抱拳一礼,这才环顾众将,缓缓地开了口,“诸位将军,想来你们都听说过楚汉相争的故事吧?”
众将纷纷望向了李汗青,他们自然听过楚汉相争的故事,却不知李汗青为何有此一问。
李汗青神色一肃,“昔年汉高祖与楚霸王相争,论兵力,论悍勇……孰强孰弱呢?”
有人脱口而出,“楚霸王勇冠当世,威名赫赫流传至今……刘邦如何能比?”
“确实!”
李汗青神色肃然地点了点头,却是话锋一转,“可是,争到最后却是霸王输了天下……这又是为何?”
长史郝贵恍然,“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啊!”
只是,帐中多是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穷苦出身,哪里听得懂郝贵掉书袋子呢?
“郝长史说得对!”
李汗青大赞一声,神色凝重地一扫众将,“昔年汉高祖如咸阳,与关中父老、豪杰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最终尽得关中人心,而楚霸王入咸阳后杀子婴、焚阿房,放纵部卒……若你们就是当时的关中百姓,会念谁的好?”
众将默然。
李汗青声音一扬,“今日,我等要入长社,就好比汉高祖和楚霸王入咸阳,要做汉高祖还是做楚霸王,全在诸位将军的一念之间!”
说罢,李汗青又默默地冲波才抱拳一礼,退了回去。
他自然知道波才早有决断,要不然,波才也不会勒令全军原地待命。
对于波才的这个决断,他是极为佩服的。
要知道波才只是个刚刚上位不久义军首领,手下大多是收拢的流民,军纪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能在这个时候态度鲜明地做出这样的决断,实属不易啊!
见李汗青退回去,波才环顾帐下众将,神色凝重,“想必你们都能听懂汗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