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汗青本就不想去宛城,而且,他确实觉得钟迪所言极为有理。
正所谓独木难支,南阳郡大小城池三十七座,人口两百多万,城坚粮足,如果径直去宛城与张曼成汇合,弄不好就是个困守孤城的结局,并没有多少战略价值!
反之,如果能就近夺取城池,就能与宛城张曼成部遥相呼应对西鄂的皇甫嵩部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其战略价值显然更大!
“当然,”
说着,李汗青却话锋一转,“我军刚遭受了重创,士气低落,如果立刻就去攻打城池……并非明智之举!”
波才等人尽皆一愣,既然都说是“所言极是”了,又怎么是“并非明智之举”?
钟迪却是双眸一亮,“李校尉所虑极是!”
说着,他抬手一指西南方向,“雉县背靠伏牛山,县城以西地区地势狭长,三面皆有大山为屏,只要守住东面,便是个极佳的去处啊!”
“对!”
李汗青赞同地点了点头,“只要我军能在那里站稳脚跟,便能伺机夺取雉县!”
说着,他望向了波才,神色一肃,“波帅,请恕末将直言!我军目前的编制确实存在着极大的弊端,昨夜一战已经让这弊端暴露无遗……所以,末将以为,我军急需整编!”
在他看来,以黄巾军目前的这种编制,甚至都不能算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仅仅万余的军队,随军眷属却有数万人,而这数万老弱妇孺还都杂乱无章地凑到了中军……这样一支军队,且不论它的战斗力,但是防御力就差得惊人,否则,昨夜中军营地被偷袭时也不会乱成那样了!
波才微微一怔,皱眉沉吟起来,“本帅也早已有整编的心思,只是,随军眷属太多了,要想整编……谈何容易啊!”
郝贵也叹了口气,“整编倒也能整编,只是我军仓促起事,又无一处安身之地,所以把这事拖了下来。”
钟迪却望向了李汗青,“想必李校尉已经有章程了吧?”
李汗青点了点头,“确实有些想法……既然是随军家属,那就将他们按照各军将士进行划分,然后也如各军一样设置各级管事官员,而且,波帅说过,军中一些健妇亦可提刀上阵,为何不为她们提供兵器组建成军?还有军中的孩童,即便他们尚不能上阵杀敌,也可以先将他们整编成军……”
不管娘子军,还是童子军,都是军啊!
总比乱哄哄的一团好管理吧?
若是昨夜以前,他绝不希望女人和孩子被卷入战场,可是,昨夜的事让他认清了现实——女人和孩子从未远离过战争!
当汉军冲入营地里后又岂会管你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孩子?
在他们心中,贼寇的家眷也是贼寇,也该杀!
李汗青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自有钟迪和波才等人各抒己见,不断完善。
期间,各部的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上报到了波才面前:葛才军伤五百一十三人;亡三百二十五人,于先军伤四百七十五人,亡四百零一人;彭辉、何方、李汗青三军,伤亡都不超过百人,但随军眷属的死伤却达到了五千余人!
气氛再次变得沉重,众人强打起精神商议完整编事宜便各自散了,然后就是就地整编,掩埋死者,祭奠亡灵,一直忙到了入夜时分才忙完。
而李汗青散会之后便被杨赛儿找了过去,帮忙救治一些重伤员,并未不清楚外面的情形。
不过,当太平道乐传来之时,他分明听到了夹杂在其中悲泣声。
夜幕降临,他帮最后一个重伤员缝合好伤口后如释重负,只觉比单骑冲千骑时还要累。
看着神色疲惫的李汗青,杨赛儿稍一犹豫,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汗青,波帅让想让我去当女军校尉……”
李汗青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稍一犹豫,轻轻地点了点头,“挺好!”
当医官确实可以救人,可是,以杨赛儿的本事,完全可以拿起剑去保护更多的人免遭杀戮。
见李汗青点了头,杨赛儿好似松了口气,秀眉一扬,“我也觉得挺好的!”
夜幕下,大道上再次燃起了堆堆篝火,只是道旁的荒野里却多了一座座乱葬坑,像葫芦谷外一样,挖出一个个大坑,埋进一具具尸体,然后覆上黄土插上一块块木牌……这就是乱世!
可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努力去寻一条活路!
匆匆地吃过晚饭,幸存的黄巾军将士再次踏上了征程,依旧是彭辉部开道,葛才、于先部护卫中军,李汗青部断后,何方部策应,不过,中军数万随军眷属的队伍明显比以前井然有序多了!
与此同时,西鄂城县衙之中,皇甫嵩正端坐于公案后奋笔疾书,一袭白衣,神情肃穆。
顺阳侯死了!
在执行他皇甫嵩的夜袭计划时死在了乱军之中……他皇甫嵩难辞其咎,一封请罪书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是,顺阳侯阴厉枪法如神,号称南阳枪神,怎会被人一枪便刺死了?
他想不通,直到此刻依旧难以置信!
李汗青……难道他真如朱儁信中所言的那般悍勇?
而同样驻扎于西鄂城中的阴家子弟更多的却是悲痛。
遥想新野阴氏曾经是何等的风光,数十年恩宠不衰,可是,到了和帝时族中却出了个善嫉的皇后,害得家族一蹶不振。
直到现任家主阴厉横空出世,才又给家族带来了复兴之气象,不曾想,他却因为一场夜袭而横死……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