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汗青让何旺代笔,给钟繇写过一封信,那封信里有此次作战的完整计划:以粮草为诱饵,争取击溃前来偷袭运粮队的汉军,并尽最大努力夺取涅阳城。
此刻,已经成功地击溃了前来偷袭运粮队的汉军,接下来就该尽最大的努力去夺取涅阳城了!
所以钟繇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匆匆地带着部队奔涅阳城去了。
眼见追击的黄巾军突然停止了追击,一队队仓惶逃窜的汉军溃兵惊魂稍定,又开始呼朋引伴汇聚起来,不多时竟聚起了三五股人马,多的有三五百人,少的也有百十人,只是溃败之时尽皆慌不择路,此时都迷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中,一时间也不能集结成更大规模的部队了。
涅阳西北面约莫五六里的荒草地里,黄忠突然收缰勒马,回头一望汇聚到身后的人马,又望了望亲卫怀中那气息奄奄的秦颉,满心苦涩。
当时,他见李汗青径直杀像了中军大旗,脑袋一热就拔出腰刀要追上去与李汗青拼命的,却哪里追得上?
那就是李汗青?
单枪匹马冲千军竟如入无人之境……世间怎会有如此悍勇之人?
直到此刻,他一想起那场景依旧心有余悸。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一个将领焦急地开了口,“大人,贼人匆匆地停止了追击,只怕是冲涅阳城去了,我等该当如何?”
黄忠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连忙转身望向了涅阳城的方向,侧耳一听,不禁一声长叹,“涅阳城已经完了!”
叹罢,他强自一振精神,当机立断,“立刻去安众,一定要抢在贼人之前进入安众城……”
与此同时,徐璆已经率部逃到了涅阳西郊,正准备带着百十号残兵从西门入城,却听到北门外已是杀声震天,顿时一拔马头向南狂奔而去。
涅阳城保不住了,必须抢在贼人前面进入安众城!
事到如今,他岂会还看不出李汗青的意图?
李汗青以运粮队诱使他率部出城,然后在涅阳北郊伏击他,进一步诱使阴厉出城相救,再趁乱攻入涅阳城……
只是,他此时才看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听那动静,李汗青应该已经驱赶着阴厉所部的溃兵到了北门外,以张成的脾性岂能不中计?
张成确实已经中计了。
夜色沉沉,他在城头根本看不清城外的具体情形,只听得喊杀声与惨嚎声越来越近,随即,一队队溃兵仓惶地冲破夜色争先恐后地朝城下逃来。
一见这情形,他立马下令开了城门,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如先前他劝阴厉出城增援徐璆时。
友军有难,岂可不救?
他只是个文官,哪里知道战场的诡诈?
城门一开,早已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的溃兵连忙蜂涌而入,就在此时,一直坠在溃兵后方的李汗青突然加速,直如一柄利剑劈开了乌泱泱的溃兵,径直杀向了洞开的城门,锐不可挡。
“杀啊……杀啊……”
窦平、周武、方宏等亲卫紧随其后。
一见这情形,城头的张成终于看清了形势,脸色一白,慌忙高呼,“关城门……快关上城门……”
只是,守住城门的兵勇已经被蜂拥而入的溃兵冲散,后面的溃兵还在拼命地往城中挤,城门哪里还关得上!
终于,李汗青率先杀进了城门,当即便是一声如雷暴喝,“降者不杀……”
今夜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他早就想吼出这句“降者不杀”了。
可是,他必须忍着,必须继续杀戮,只有这样才能驱赶这群溃兵趁乱夺门。
如今,已经夺下了城门,他终于可以劝降了。
听得他的暴喝生,紧随而至的窦平等亲卫也纷纷高呼起来,“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闻言,早已被吓破了胆的溃兵哪里还敢抵抗?
城头的张成顿时也面如死灰,艰难地冲侍立在侧的心腹摆了摆手,“投降吧!”
刺史大人的五千人马都抵挡不住这些贼人,城中这五百多号临时招募的兵勇又如何能当得住这些贼人?
继续顽抗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一声暗叹,张成强自一振精神,仔细地整了整衣帽,一转身,步履沉重地朝城下去了。
见守军与溃兵尽降,李汗青连忙让窦平接手城防,解除降兵的兵甲。
这时,张成径直找了过来,冲马上的李汗青作了个揖,“涅阳县令张成见过将军!”
李汗青连忙跳下马来,抱拳还了一礼,“见过张县令,张县令深明大义,此举免去了许多死伤……”
不待李汗青说完,张成又冲李汗青作了一揖,神情苦涩,“张成无能,愧对朝廷,只望将军能心怀慈悲,放过城中军民!”
李汗青爽朗一笑,“张县令多虑了,我军先后攻陷长社、雉县、鲁阳、宛城、西鄂,从未滥杀无辜!我军起事只是为了推翻昏君,为天下人打出一个太平盛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张成神色一松,又冲李汗青一礼,“多谢将军!”
说罢,他突然“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
李汗青顿时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要拔剑。
见状,周围的几个亲卫纷纷也要拔刀,“呛呛呛……”
可是下一秒,张成却将拔出的长剑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拉。
当钟繇匆匆率部赶到之时,亲卫营已经解除了降兵的兵甲,接管了城防,但李汗青却依旧怔怔地立于张成的尸骸前,眼帘低垂,神色阴沉。
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