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在这的,桑。”
罗恩凝视着桑,语气莫名,不知道是该松了口气,还是该叹息。
他曾想过无数个面对桑的画面,可当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依然记得,在十几年前的那晚,当他第一次看见桑的时候,也是这样。
桑也是倚靠着房门,平静而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罗恩,我该在这,我也得在这。”
“我给过你机会了,桑,就算你想要自由,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你明明可以逃到更远的地方,可为什么你要在巴地比拉?
就算你待在巴地比拉,可为什么你还要动用徽章?”
罗恩反握着长剑,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发青发白,甚至连带着剑鞘都有些颤抖,“就算你真厌倦了,为什么不跑远点!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罗恩,我没有厌倦,我只是想要证明一点……”桑抬头看向了头顶,看向了那无时不在却又始终不见踪影的利剑,“我想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罗恩厉声质问着:“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向组织汇报?你又有什么想法?那又为什么要来巴地比拉?”
空悬之剑并非不近人情,在完成规定的任务或者巡逻满一定时间后,调查员可以主动申请休假,这个假期有时候甚至能长达半年以上。
要不是因为桑的失踪,罗恩这时候本该在王国东海岸休假才对,而不用费尽心思骑乘着狮鹫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更不用在这时候面临两难的抉择……
尽管桑没有说明,可罗恩却隐约猜到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他始终不愿相信而已。
而满腹怀疑的他终于在这时候确定了。
桑·埃尼伯丁,空悬之剑的调查员,似乎找到了某种可以规避空悬之剑惩戒的方法。
他背叛了组织。
“罗恩,你听说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既然我们崇拜的是空悬之剑,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那为什么神明要俯视我们这些蝼蚁呢?
是的,我们没有见过祂的实体,可我们曾经直视过祂的投影,并在祂的投影面前立下誓言,还记得么,我们的誓言……”
在罗恩的注视中,他再度重复了一遍当初的誓言,一字不落。
他的眼神在闪烁着莫名的光泽,平和的语气里夹带着崇敬,
“我将立下誓言,信奉吾主,尽忠职守,长剑空悬,以警世人,将以亚格兰特王室的名义挥剑,让狮鹫之光遍及亚格兰特,愿贵族的荣光再无污点……”
随着他的宣誓,奇异的感觉自众人心中升起。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天空。
他们只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远去的飞鸟,然而确实能感觉、能想象到。
此时此刻,利刃高悬。
仅仅只系着一根头发的利剑。
千钧一发。
有人尝试着挪动脚步,可却惊愕地发现,这虚无的剑刃似乎始终在他头顶,不偏不倚。
“相信我,罗恩,我没有背叛空悬之剑。”
桑高举着手中的剑状徽章,对着罗恩展示着。
徽章正散发着璀璨的光泽,宛如一颗小太阳般。
尽管身为空悬之剑的金牌调查员,可罗恩从未见过徽章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光芒。
可他偏偏从这光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空悬之剑的气息……
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错不了,他笃定这不是幻觉。
桑正在借助手中的徽章呼唤着空悬之剑,而空悬之剑同样在回应着桑!
罗恩的脸上满是惊讶,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缓和了下来,喃喃说道:“没背叛就好,没背叛就好……”
他从始至终都在逃避着和桑兵戎相见的场景。
既然空悬之剑呼唤着桑,那么就说明桑的确没有背叛。
而只要桑没有背叛,那么一切就有的商量。
不过才失踪几个月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只要回去向组织报备一下就好了。
“他这是……”
亚伦忍不住抬手略微遮挡着眼睛,努力看清桑的动作。
对罗恩来说是柔和的光线,可在其他人看来,这光线就宛若有人捏着钢针放在眼前。
虽然不会伤及眼睛,可这挥之不去的危机感同样令人感到十分头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空悬之剑的影响,若思奇亚的声音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不借助媒介超远距离沟通空悬之剑?现在的人都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松了口气的罗恩脸色再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对,很不对!
如果桑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身份,那没有必要还要维持下去啊!
如果说,方才的他气息不过是蜡烛的火光,而现在,却已然膨胀到了篝火!
他的气息在节节攀升,甚至已经跨越了白银阶的障碍,直入黄金阶。
符印铭文从桑的体内浮现而出,足足有四个之多。
紧接着,一张银白色的卡牌飞快地成型,四个符印铭文分别占据着卡牌的角落,无声地开始生发出纹路。
整张银白色的卡牌被点亮,隐约间可以看到在这银白色的光芒下,有一分金黄色略过。
“这是要进阶?”亚伦忍不住问道。
“不,不是进阶……”若思奇亚当场否决了亚伦的猜想,“看到没有,他的符印铭文交织得很慢,说明他并没有想好该如何整理合并自己的符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