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温从大帐中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找来两位方才同在大帐中的偏将。
让他们回去告诉各自营中的五千士卒,必须在明日天亮之前,找到一个能装下五十斤土的布袋。
两人知道面前的这位军师已经获得了大都督的授权,于是领命而去。
魏思温这才辗转回到自己的帐篷中,连晚饭也没吃,就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魏思温早早起来,督促后营的一万士卒前往东北方向的北固山下挖山掘土。
但由于事发仓促,没有准备那么多的铁锹等挖土的工具。
一万士卒中,差不多十个人才能分到一把。
另外,北固山乃是一座石头山,少有土层。
于是便向西挪了一段距离,挖土工作才慢慢展开。
然而,直到第二天下午,也还有两成的士兵没能挖到五十斤土。
这让魏思温很是愤怒,但面对这些匆匆集结起来,未曾经过正规训练的无知乡民或是泼皮无赖,魏思温一时间也没法朝他们发火。
因为对于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来说,参加这次起事并不是真的为了什么共勤王室,匡复李唐。
他们不懂这些,只要每天能混个肚圆,月末还能落个几百文钱就知足了。
但魏思温还是下了严令,要求明日辰时之前,一万士卒必须带着每人的五十斤土,在大营集合。
已经过了两天还不见动静,薛仲璋有些幸灾乐祸,跑到中军大帐对李敬业说这个事,甚至要求李敬业以怠慢军情为由治魏思温的罪,但被李敬业拒绝了,
“此事并非魏思温怠慢军情,而是地利不在我军。”李敬业瞟了一眼薛仲璋,“若是依你的计策,现在不也是还在围城吗?”
薛仲璋自知没趣,便作了个揖,起身告退了。
因为他也知道,就这两天以来,不管韦超如何搦战,城内连一只蚊子都没飞出来,这确实表明了守城部队的坚韧,也说明他们并不缺粮草。
这天辰时,后营的一万士卒集结在大营之前,每人的面前都放着满满的一包沙土,而魏思温则站在最前面向全营的五十个校尉下达最后的命令。
魏思温告诉他们,要进退有序,不能止步不前也不能太过慌乱,每两个团为一阵,同进同退,会有其他营的士卒帮他们分担来自城内的阻击压力。
五十人被编了序号,然后领命而去,各自向自己的士兵们传达命令。
趁着这些校尉前去组织士卒,传达命令。
魏思温来到李敬业的面前,李敬业和薛仲璋等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马上准备前去督战。
魏思温则向李敬业请求,在后营士卒绕到东门去运送土包的时候,派遣前军的两路各五千兵马,佯攻北门和西门,以吸引城内守军的注意力。
再由中郎将韦超率领中军两万人,埋伏在东门外的树林中,待到土山垒成,立刻发起进攻。
李敬业同意了魏思温的两条策略,便依计让郎将王那相和冯宇各引兵五千,前去佯攻,韦超则引兵一万,前去东门外埋伏待命。
魏思温拱手告退,回到后营,告诉后营的两位郎将陈宁方和刘以达,等到两支承担佯攻的队伍出发之后,再引兵出发,务必在两个时辰之内将一万包沙土扔在北门左侧的城墙之下。
二将领命而去,魏思温便回身,找到自己的坐骑,准备跟随韦超的中军前去东门观望,好随时发号施*******已定,李敬业一声令下,前往西、北二门的两支队伍便立刻出发。
陈宁方和刘以达约摸着前军已到达攻击位置,便带着后营的扛土大军,火速进发,霎时间,尘土飞扬,烟尘大起,把留在营中的骆宾王和一万士卒呛的都喘不过来气!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即使再疏密的计划,也会出现一些不可避免的问题。
虽然五十个校尉把魏思温的命令传达的很清楚,但面对城墙射下来的箭矢,这些没经历过战阵的士卒还是害怕了。
有部分人压根就不敢往前跑,队伍便乱了阵脚。
还有一些人根本没有跑到预定位置,远远的把土包扔过去,就匆忙回头了。
无论校尉如何大喊,依然控制不住乱象。
魏思温面露凶狠,拔剑在手,踢马上前。
面对着慌乱跑回来的兵卒,猛然挥剑,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士卒被剑锋划过胸口,鲜血从伤口喷涌出来,眼看就没命了。
魏思温用滴着鲜血的脸指着地上的尸体,高声叫道,
“众军听令,如再有不遵军令,仓惶失措,乱我军心者,此人便是下场!”
众人见状,这还得了!
回头看看背后,校尉领着十多个手提大刀的壮汉堵在后面,就是为了拦下临阵脱逃之人。
众军心想,往前冲不一定会死,而往后退必定会被自己人杀了。
与其被自己人杀了啥也落不着,不如一口气跑到城墙下完成任务,这么多人一起,弓箭也不会长了眼睛就射自己,仗打赢了兴许还能得个赏赐。
于是后面的四十多个二百人团,纷纷报着这种心理,依照各自校尉的指示冲上前去。
然而,越往后面就越发艰难,土山越来越高,士兵们也要爬上高坡才能把土包扔到高处。
这也给了城中守军更多近距离打击的机会,冲锋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土山也垒得越来越慢了。
眼看时间渐进日中,已经只剩下最后两个梯队了。
然而土山的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