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桌子前的李多多转过头来,望着走过来的赵明怀,有片刻的恍惚。
从搬进这个宅子那天开始,她就常常会梦见上辈子的那个“赵明怀”。
那个原本和她毫无交集的人,在她的梦里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她穿过来三年,很多人的模样都慢慢模糊了,那个人的模样却是越来越清晰。
她一度把这归结为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缘故。
但此刻,庭前的晨光落在赵明怀的身上,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越来越明朗的脸带着蓬勃的朝气,一点都没有梦中那个“赵明怀”身上的冰冷之感。
尽管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但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她的那些梦,还是和眼前的这个人没关系的,对吧?
李多多在无形中松了口气。
就在李多多陷入沉思的时候,赵明怀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替她将枣木圈椅拉开,催她吃饭:
“饿了吧?要是实在困,一会儿吃完了继续睡。”
“不睡了,吃了饭我得去地里看看那些生姜,还有小红椒。”
李多多也没跟赵明怀客气,抱着小侄儿坐了下来,伸手拿了碗小米粥,准备先喂他吃饭。
赵明怀又先她一步伸手将源哥儿从她怀里抱了过来:
“你先吃饭,我来吧。”
“嘟夫喂,嘟夫喂!”
相比于李多多空间有限的怀抱,源哥儿显然更喜欢赵明怀的长手长脚,兴奋地拍着小手叫了起来。
赵明怀很得意:
“源哥儿还是喜欢我!”
“他这明明是喜欢我,心疼我,想让我好好吃饭!”
李多多也没去夺回源哥儿的控制权,笑着回了一句,自顾自吃了起来。
王喜拿着一个包子在旁边啃着,暗暗撇嘴。
主子可真傻,这小子哪里是喜欢主子啊!
明明就是他姑姑抱着他的时候总是将他勒得紧紧的,他不自在而已。
偏偏主子还被这姑侄两吃得死死的,一个还没成亲的黄花大闺男搞得像是擅长育儿的老父亲似的。
这个情况一定要跟谨王殿下说说,他要是再不想办法把主子弄回去,主子真的就要一辈子卖身给李家了。
这么一想,王喜就风卷残云一般地吞了三个包子下肚,又往怀里揣了两个,小跑着回去准备写信告状。
李多多看了看赵明怀,语气又酸又嫉妒:
“你家这朵奇葩也太能吃了!下个月你们多交十两银子的伙食费!”
更关键的是,这家伙吃那么多还不长肉,这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真是浪费粮食!
本来已经跑远的王喜隐隐约约听到这话,又小跑着跑了回来:
“李姑娘,你可别趁着我不在,就想讹我家主子——我们才两个人,一个月可是交了二十两的伙食费,可我们也没吃着什么山珍海味啊,你现在还要加伙食费,你的良心痛不痛?”
“良心?什么叫良心?我没那玩意儿!”
被王喜这个奇葩啰嗦了三年,李多多早已刀枪不入,抠搜本性一旦发作,谁也拦不住:
“你们要是不愿意加伙食费,也行,以后一顿最多只准吃三个包子,你把那两个包子还给我!”
“主子,你看她,欺负人!”
王喜急了,紧紧护着怀里的两个包子,气急败坏地嚷嚷了起来。
赵明怀看着自己这个越来越智障的下属,一言未发,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深情款款地看了李多多一眼:
“多多何必和我见外,我的就是你的,想要什么尽管来跟我要就好。”
李多多动作熟练地将银票抓了过去,这三年以来她没少以各种理由榨赵明怀的银子。
当然,有些话她还是要再强调一遍的:
“别跟我套近乎,撑死了我能喊你一声哥,别的不可能嗷。”
“没关系,我再等等。”被打击得多了,赵明怀已经能够风轻云淡地自行挽回面子了,内心也能做到毫无波动。
王喜却几乎被气死——
主子又被讹了,太气人了,气死人了!
哼,他一定要告状!
吃了早饭,两人就一起去了种生姜和小红椒的山头上。
此时正值阳春时节,生姜和辣椒都正处于育苗阶段,一眼望去,地里还是光秃秃的,但是被几场细雨浇透的土地之下,蕴含着无限生机。
之前曾经价比黄金的辣椒已经彻底降价,成了寻常人家也能吃得起的菜,李家已经不靠卖辣椒挣钱了,而是在回龙镇上开了两家专门卖各种辣椒酱的铺子,开始靠着各种辣椒酱挣钱了。
李多多也已经将心思都转移到了种生姜和开发辣椒新品种上面,彻底走上了种田致富奔小康的道路。
是以如今的李多多,总在心里暗暗得意:请叫我锦鲤,或者“李干妈”。
赵明怀也已经熟练掌握了各种农活,时刻追随李多多的脚步,跟着发家致富,颇有些妇唱夫随之感。
可这一切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尤其是来探亲的某位殿下。
谨王是半个月前接到王喜的信的,看了那封信以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
人活着就得干活,这个道理他懂。
可他实在无法想象天潢贵胄的七弟在田间挑大粪的样子。
一个月以后,谨王殿下千里迢迢,奔赴李家村这个第一现场。
直到他亲眼见到七弟干农活的那一刻,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