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木这里在胡思乱想,军营里已经热闹开了。
夫余王看到自己的“亲家”如此慷慨,高兴异常。
公孙度下令:开宴席!
帐里装不下这许多人,现在又是春夏之交,宴席就在帐外摆开。
身份高贵的,有席子有几案,普通士军士们干脆席地而作,辽东军士抬来酒肉,夫余兵与辽东兵混杂着坐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声喊叫……
公孙度与夫余王端坐在宴席正中,礼节性地喝了些酒,公孙度唤来参军,向夫余王介绍了高句丽方面的军情。
夫余王一脸豪气,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样子,大声命令:“传孤王令,着夫余将军率王城内待命之夫余精锐,即刻出征,向高句丽方向进发!”
传令官接了夫余王信符,快马赶回夫余王城。
公孙度起身,恭敬地施礼,夫余王“哈哈”大笑,赶忙站起,把公孙度按坐在席上,夫余王脸上一副“都是哥们,咱们谁跟谁啊”的样子。
“哈哈哈”公孙度也放声大笑,“干!”两人豪迈地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酒宴从午时一直持续到申时。
五木上次率“国际贸易团”路过夫余国,喝多了,难受得死去活来,这次有了记性,不敢多喝了。
虽然这次他不是主角,但身边豪爽的夫余军官依然不停地向他敬酒。
身边,是一张张杯盘狼藉的几案,是一个个醉瘫在地的夫余国士兵,数不清的酒碗伸过来,喊着含混不清的话语,无非是想随便找个人干一碗酒。
正中席上,夫余王已经醉了,坐在那里不住摇晃,公孙度也醉了,高大的身躯堆在了席上。
冲天的酒气,混杂着半生烤肉散发出的腥味。五木被熏得一阵阵头晕,他要找个地方透透气。
五木站起身,绕过满地的几案和醉鬼,想去营外走走。
一名斥候从营外匆匆跑进,悄悄地和一名公孙度的幕僚说了几句。
五木感觉有些异常,他扭过头,目光追随着那名幕僚。
那名幕僚,端起一盏酒,走到夫余王面前,满脸堆笑的大声说着敬酒的辞令。
五木看到:瘫在席上的公孙度睁开了双眼,眼中闪烁出一道凶光。
五木心里一惊,打了个冷颤,胃肠随即翻江倒海一般……
他佝偻在地上,不住地咳,不住地吐……
五木感觉吐得差不多了,双眼都是干呕憋出的泪花,抬起头……
透过双眼晶莹的泪花,他先看到大营后面,升起一股漆黑的狼烟。
他又看到,大营内,巨大的宴会场地,变成了屠宰场……
他还看到,辽东士兵在劈砍、在刺杀,而踉跄的夫余士兵,至死还端着酒碗,脸上挂着酒醉后滑稽的笑……
五木跪伏在地上,不住地干呕,仿佛胃肠里有吐不完的血腥……
五木看到,夫余王城方向,也升起两股狼烟,几队辽东轻骑,正向夫余王城疾驰而去……
五木明白了,一切都是精心策划过的,就是那个被自己视为“缺心眼”的辽东侯,使了一招“假途灭虢”,夫余王国就这样完了……
五木耳边仿佛又想起那首歌:偶爸刚弄死他,刚弄死他……
原本欢快的流行旋律此刻却变成魔鬼狰狞的笑声。
五木想跑,他想逃离屠杀的现场、他想离开“缺心眼”公孙度的辽东,他挣扎着想起身,但双腿酸软……
有人过来搀扶起他,五木本想说声谢谢,扭头看,是公孙度安排给自己的随从,五木苦笑一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