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老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他有一个名叫约翰的邻居,同时也是他的好朋友,金发碧眼,比他大一岁。约翰非常聪明,人人都喜爱他,他是面包店女老板和自由作家的儿子,但约翰怎么看也与那对夫妇不像一家人,西门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捡来的弃婴。不过西门从未感到与他之间有什么差别,他们非常要好。
分别的时刻来得很突然。那天夜里,他和父母被赶上了卡车,他看见约翰被抱上了另一辆车,起初他还为这个朋友担心不已——他一个人去了另一个地方,该怎么办呢?但父母告诉他说,约翰只会过得更好。他不懂父母说的话,不过当他下了火车之后就明白了。在那之后,很长段时间内都没了约翰的消息,而他每日徘徊在生死边缘,也几乎忘了这个朋友。
最后一次看见约翰是在战争结束后,他从集中营死里逃生,被解救出来后,正在回家的旅途中。他不知道那个家还在不在,但他想回去看一眼。在火车站外,一辆吉普从他身边驶过,车上一位身着美军制服的年轻士兵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数年时光已使他们长大了不少,但他还是认出了他,他就是约翰。他向他呼喊,车上的人没理会他,可能由于周围太嘈杂,没听见。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朋友。
“你们说的卡尔?埃赫卡又是谁?”老人问。
“一个与你的朋友很像的人。”凯特说着递上卡尔的照片。她总是随身携带着相关材料。
西门老人将照片放远,以他的老花眼看了又看。“的确很像。如果约翰过了二十岁也应该这么英俊。这是最近照的吧?还是彩色的。约翰要是还在人世,应该变得像我这般了,他还比我大一岁呢!”老人笑着将相片还给了凯特,“或许他是约翰的后代也说不定,你们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们和他的关系说来话长。”明荣夏浅浅笑着,“老先生,你的朋友还有亲人吗?”
“他最亲的人就是他的养父母。即使他们没死在集中营,也应该不在人世了。已过了这么多年。”
“他的亲生父母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时我还小,都说他是弃婴。至于后来他有没有去寻找,我与他断了联系,也无法知晓了。”
明荣夏点点头,老人已竭尽所能地回忆往事了。时间已经不早,因为许多人打起了瞌睡,从生物钟来看,或许已近半夜。不该妨碍老人休息,不过他们这些外来者去是睡不着的。
“皮埃尔先生,你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吗?”明荣夏对这里最熟悉“羽蛇”的医生发问。
“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卡尔?埃赫卡的实际年龄也差不多这个岁数。不过他们是不是同一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从他成为神的那天起,他与‘约翰’这个身份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就算此时所有亲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容。”皮埃尔医生对着窗外如黑雾笼罩的城市凝望,“这是‘羽蛇’的教育方式造成的,魁扎尔科亚特尔统治‘羽蛇’,但‘羽蛇’的制度也限制着他的自由。几百年来,每一代魁扎尔科亚特尔都将从小接受教育和培养,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该舍弃,以此来保证‘羽蛇’在他的带领下会按照既定方针前进,不会因他的个人情感走偏。”
“这是怎么回事?能说详细点吗?”明荣夏很有兴趣。
皮埃尔医生似乎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既然明荣夏问到了,他也只好说一些。“魁扎尔科亚特尔作为‘羽蛇’的领袖与崇拜偶像,他的智慧光辉必须永远照耀每位科学家,以及所有成员,但他既是血肉之躯,也就逃不掉生老病死,因此‘羽蛇’制订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培育制度。将世界上凡是疑为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候补神集中起来,接受训练和教育,从中选出一人继承神位。卡尔?埃赫卡就是这样登上宝座的,候补者之间的竞争是生死之争,一旦神位确定,为防止分裂,其余人必须处死,想一想,他那时候还是个少年吧!不过这个制度却有个极大的缺陷——有时候找来的候补神没一个是魁扎尔科亚特尔,十几年的心血白费不说,神位传承将有断代的危机。所以他们后来开始尝试制造神。神无真人就是研究出来的成果,这种新方法虽然提高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出现率,却使人的感情更加冷漠。不过对他们来说,感情本身就是多余的东西。卡尔?埃赫卡在他幼年时便接受了这种教育,了解他的过去、亲人都是没用的,他在感情上已没有弱点。”
看来皮埃尔医生了解他的想法,明荣夏很惭愧,他的想法过于幼稚了,竟然想以了解卡尔?埃赫卡过去的方式寻找他的破绽。
“难道就没有战胜他的方法了吗?”明荣夏失望地问。
“有。烟雾镜说,能杀死卡尔?埃赫卡的只有惠齐罗伯契特利。虽然没有亲自问过那面镜子,只是道听途说,但我相信这条预言是真的。”皮埃尔医生望了望屋里,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明荣夏身上。
明荣夏承受不起,不自然地垂下了头。
天空这时突然闪过一道光,非常亮。明荣夏和皮埃尔同时抬头,看到七个光点排着“v”字形飞向天边。直至它们消失后才传来“隆隆”噪音。他们的脑中立刻窜出了个想法。
鹰战士也冲了出来。“是他们吗?”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向着天空发问。
不一会,列阵的光点回来了,飞过楼层上方,明荣夏和众人已躲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