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昏倒过去的刘康并不知道,在他刚刚闭眼的那一刻,门前便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见他这般模样,急急便跑过来,脸上带着的满是焦急的神色,那是最为深刻真切的关心。
当刘康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守着的是他最不喜欢她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却又最想见到的那个女子。
君泱见他睁开眼睛,先是一愣,很快轻笑开来,“你醒了。”
刘康开口,声音很是喑哑,带着几分便是强撑也掩饰不住的虚弱。
“让你担心了。”
君泱笑笑,只是那笑里却带了些勉强。
他这一昏就是四日,晕晕沉沉像是睡不安稳,却怎么也无法唤起,无论灌进去什么药他都会把它吐出来,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虚呢?
想起他昏迷时候她去拿药,却无意听见那太医们商量着他的病情,说他这病来得蹊跷,既是突然又像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程序,往常看似无事,如今忽然便是病来如山倒,却像是去不了……一直在角落里偷偷听着,当那句命不久矣,君泱终于无法保持镇定,踩空了个步子,于是太医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时候想到他,她忽然就就有些无措,有些害怕……那句话她一点不信,一点也不愿意信。眼前这个人明明是这么鲜活的模样,虽然面色虚弱,可是眼神一如以往,坚定温和,他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命不久矣即将离去?
那些人,一定是在骗人。
“怎么这般神情?”
君泱回神,“没什么,只是药凉了,我刚刚想去给你热热,却没想到你竟醒了。”说着,她看似调皮地笑笑,“如果这两件事有个因果关系,那我真应该早些去为你热药,可是我知道只是巧合。”
被她这般言语逗得轻轻牵了嘴角,刘康抬眼望她,“我睡了多久?”
“四日了。”
“四日?竟是这么久吗……”
刘康微微沉吟,随后便准备坐起身来,君泱见状赶忙扶了上去。
“干什么忽然坐起来,再躺一躺休息一下也算缓缓才好啊。”
刘康落下声叹,四日,他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却不知掖庭里边如今景况。
他有些担心,放心不下,想去看看探入宫中收来的回报。
毕竟,那宫里从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宫里从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刘康想得没错,这时候,宫里已经有了些隐晦的关于君泱和某神秘外界男子的传言,是从掖庭传出来的。真要探究起来其实很是奇怪,那掖庭里边向来深而黑暗,与外边并无联系,肮脏的掖庭与光鲜的宫闱,就像是被隔绝开来的两个世界,就算真有什么消息,怎么可能轻易从里边传出来?
不过,这种东西,向来是无人探究的。
大家关心的只是也只会是那传出来的消息本身,一如放出消息的人所希望的那样。
君泱一把将准备起身的刘康按回榻上,语气有些严厉。
“刚刚醒来就惦记着往外边跑,也不知道好好对待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自己和关心你的人都很不负责?你惦记着的是什么,公务还是政事?好吧,就算那些东西很重要,但是,但……相比起来,能有什么事比养好身子更重要吗?”
刘康一愣,很快又笑出来,“你是在担心我?”
君泱只是望着他,不答。
而刘康一叹复又一笑,“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他一定不知道,当初昏迷过去无意识的时候自己的眉头皱得有多紧,捂着头的那只手有多难掰开,光是从面上就能看得出那时候他所感觉到的痛苦有多强烈。
可是如今,他却笑的轻松,对她说自己没事。
“没事这种事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等太医确诊你真的没事再说。”
“太医早说过了,我是真的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伤小痛而已,身为男子,怎么就忍不得。”
看着他满面无谓的样子,君泱的心底却是一阵酸涩。她不希望太医们说的是真的,不信她自己听到的,却也不知道能信谁……可是不管怎么说,说到底,她还是很怕。
“你是忍得,你怎么可能忍不得?你就算忍到痛昏过去,醒来也还能笑着对我说无事。”君泱说着,轻轻咬了咬下唇,“可是,我却希望你不要一直这么忍着,你也可以对我说你很痛,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是你以为说无事我就能完全放心吗?既是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嘛,总好过叫人瞎想瞎想,还说什么无论如何不会骗我,你这句无事,分明就是骗我的……”
说着说着,君泱的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而刘康见状一时怔忪,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病到底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我都只能从别人口里听说,你总想瞒着我,总想瞒着我,甚至连自己都不在乎。可是,若真说你瞒着我是为了我,可你这般不在乎却是为了谁呢?你若真是一心想着我,就该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若是,若是你怎么样了,我该怎么办,你想过么,我该怎么办……”
有几滴泪水顺着眼前女子的面颊滴落,染湿了她的衣衫,在他的心间亦是因这眼泪的滴落而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漾开,慢慢深刻。
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泪,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落下声微叹。
“一直以为你聪慧精明,却不想也有这样傻的一面……好了,我在这,哭什么。”
君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