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双目紧闭躺在床上。
幼菫和萧二爷、赵氏侍立一旁。
萧二爷一身靛蓝色杭绸家常直缀,儒雅温和,面露忧色,微蹙着眉头看着刘太医把脉。
萧甫山不肯让幼菫看那等惨状,执意让她留在正院陪老夫人。幼菫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柳氏满是血的脸,她说的那些话,似乎是早存了死志。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不顾一切?
那个淡的似乎风一吹就能消散的女子,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她为何她连辩解一句都不肯,选择以这般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刘太医从梧桐院刚出来,就被丫鬟又请到了正院。短短几日,他几乎把荣国公府的院子转了个遍。
刘太医作为医者,最不信的便是鬼神之说,此时他却真真觉得荣国公府是冲撞了什么邪灵,应该请道士过来做做法驱邪。
老夫人不过是气急攻心,迷了心窍。
他凝神给萧老夫人施了针,老夫人悠悠转醒,她恍惚想起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便要起身下床。
萧二爷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温声劝着,“母亲,您刚施了针,先休息一会。”
萧老夫人还不知柳氏毒害青儿之事,她脸色焦灼,“柳氏怎样了?可救过来了?”
萧二爷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前脚萧甫山让众人到正院,后脚柳氏就吐血而亡。
他不动声色,温声安慰,“大哥去梧桐院了,您别担心。”
萧老夫人看到侍立一旁的刘太医,突然反应过来,她脸色一变,“刘太医为何在这里,柳氏是不是已经……”
萧二爷叹了口气,“母亲,诸行无常,您保重好身子要紧。”
萧老夫人闭上眼缓了缓,坐起了身,“我去看看她。”
老夫人吩咐丫鬟更衣。
萧二爷无奈带着刘太医出了内室,付了诊金,吩咐小厮送他走。
萧甫山进了院子,看了眼刘太医,“刘太医先等一等。”吩咐院里的丫鬟,“带刘太医到厢房歇息,上份晚膳。”
丫鬟福身应下,领着一脸不解的刘太医去了厢房。
萧二爷询问地看向萧甫山。
萧甫山沉声道,“关系到柳氏的身后事如何处置,有些事还是要让母亲知道。刘太医在,以防万一。”
萧二爷心下明了,点点头,让了一步让萧甫山先行,进了上房。
萧老夫人已收拾妥当,幼菫和赵氏扶着,正要出门。
萧甫山接过手扶着她去了西次间,“母亲,坐下说话。”
萧二爷遣退了下人,关上了门。
老夫人坐到炕上,看了看萧甫山脸色,觉得比永青出事那日还要不好。
萧甫山站在她身侧说道,“您要有个心理准备,万不可太过激动。”
她心一紧,手里紧紧捏着佛珠,“什么事,你说吧。”
萧甫山沉声说道,“柳氏身边的丫鬟婆子已经招认,永青是柳氏下的毒,还有永宸得水痘,也是她设计的。”
萧甫山说的平静,不带一丝起伏。可这句话如同一颗爆竹扔到众人耳边,“嘭”地一声炸了,震耳欲聋,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房内一片静寂。
众人脸上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若说这府里谁最不会被怀疑,那便是柳氏了!赵氏甚至觉得,自己干出这种事的可能性倒比她要大些。
啪地一声,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断了,佛珠散落到地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格外清脆响亮。
那脆响,敲到人心上,心惊肉跳。
“贱妇!我萧家何处对她不住了!”
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萧甫山站在她一旁,忙给她顺着后背。
待她缓过气来,抓住萧甫山的手说道,“休了她!给柳家送信,让他们来接人!”
房门开了,萧三爷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走到萧甫山跟前,直直跪倒地上,咚咚咚给萧甫山磕了三个响头,“大哥,是我对不住你!柳叶儿已以死赎罪,求大哥看在曼云的面子上,莫要休了她……”
几日的不眠不休,萧甫山原本冷峻的脸更加线条凌厉,眼窝深邃,他低头冷冷看着萧三爷。
“我原本以为我子女缘分浅,是因为我杀孽太重,不曾想,竟是我从未防备的府中人在背后害我。柳氏害死了永宸,间接害死了永平,现在永青又生死未卜,卉云卧病不起,她的罪孽又岂是一死能赎清的。
永宸和永平尚且不能入祖坟,她一个凶手若葬入萧家祖坟,我萧家祖先岂能容她。你将来见到父亲祖辈,又该如何向他们解说?”
萧三爷无力伏在地上,“大哥……”
萧甫山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强硬不容置疑,“不必再求了,你起来吧。”
老夫人恨声道,“你不用求你大哥,让她入萧家祖坟,休想!她祸害萧家祸害的还不够吗?”
萧三爷痛哭流涕,“母亲,是我这些年亏待了她,若是我对她好些,她也不会这般行事。母亲,她若被休了,柳家怕也没她的容身之地……”
老夫人怒其不争,“那是他们柳家的事,他们教育出来的女儿,自要自己来收拾残局。你现在就写休书,亲自送去柳将军府。”
房内没有下人伺候,她跟萧二爷说道,“甫远,让人准备纸墨!”
萧二爷眸光沉沉,深深看了萧三爷一眼,出门吩咐。
萧二爷在场时赵氏往往比较收敛,她知道自己夫君沉稳内敛,不喜张扬,她太活跃怕是不会讨喜。萧二爷一向观察入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