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还在震惊于他干干脆脆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听得他说了更令她心情沉重的话。
“是个细皮嫩肉的贵公子,听说还是你手底下一个大官儿。”
沈恪同情的叹了几口气,接着又道:
“美人儿,你说你这女帝是怎么当的,好好的一座把守内地入口的关键城市,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的府尹、县令之类的去哪儿了?
“城中掌权的竟然是个劳什子城主,我沈恪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受朝廷管辖的地方还会出现这样的职位。”
凤瑾心头一紧,忍不住厉声逼问:
“那人是不是从云都来的?
“他怎么样了,为什么需要你诊治?
“他现在在何处,有没有什么大碍?”
凤瑾顾不了身份暴露的事,以及沈恪有可能是敌非友的事。
她现在就想要知道沈恪所提的人,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人,极有可能是楚辞!
沈恪挑了挑眉,侧身拎着灯盏往前走,他的动作极为贴心,都是让灯光尽量照亮凤瑾的脚下,以免被地底不平的道路绊倒。
浓重的黑暗像是蛰伏的巨兽,一前一后的幽幽的盯着二人,马灯之中火光摇曳,拼了全力也只能照亮半丈多的范围。
沈恪没有立即搭话,走了一截路,拐了好几道弯儿后,才冷轻慢的回道:
“我药王谷世代中立,从不参与任何纷争。你若想通过我,救回你的大臣,恕我不能奉陪!
“好了,到了,你暂且就在这里待上几日。
“现在,我要去忙的事了。”
沈恪扔下话,径直去了拐入了右边的巷道里。
眼前是一方小山洞,洞里有着三道隔门。
最外间面积最大,长度也够长。进门的地方摆着一条简易粗糙的木桌,桌上摆了两个粗瓷碗和一盏油灯。
第二间摆了许多瓶瓶罐罐与各色草药,靠近外间的墙角处,安了一把破旧的躺椅,椅子上还搭着毯子,看得出主人时常在上边休息。
第三间则是卧室,简简单单,一张被撑起来的木板,加上粗麻床单和又硬又臭的棉被,床榻四周的床幔,一片暗沉,很难看出曾经的雪白。
这个地方,应该是普通的城中人的居所,现在,成了沈恪的住处。
凤瑾压着心头不适,坐在了躺椅的边沿,静静的思索着,短短几个时辰中遇到的变故。
城中的一切都是那么古怪,就连她遇到的沈恪,表现的都是那么奇怪。
护神队算是地下城内部人员,应该对城中地形了如指掌,进院搜寻时,竟然没有想到城中地下通道的事。
就算没有想到,翻箱倒柜时地板下出现的空响,没有理由会听不见。
再有就是,沈恪口口声声说是受邀而来,既是受邀,应当被奉为上宾,此处偏僻简陋,可不像上宾的待遇!
“把这个穿上!”
半个时辰后,沈恪眉头紧蹙,极度不悦的将一条红黑编织的腰带,抛给了凤瑾。
只不过他的不悦,似乎是针对于旁人。
凤瑾目光微沉,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察觉她的审视,沈恪气恼的将桌上的瓶瓶罐罐一把扫掉,才怒火中烧的斥骂起来。
“我辛辛苦苦救的人,他们倒好,整日给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坏了又让我救!
“我说了病人需要好好修养,现在又搞什么大婚,他那身体情况,如何能坚持得下来?
“出了毛病就召我去看,我的话,却被当成耳旁风。我他妈是医师,不是保姆,更不是玩具!”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凤瑾冷着脸,出声质问。
她关心着病人的情况,还有那所谓的大婚。
沈恪确实被气狠了,完全不在意之前所说的话,转过头直视着凤瑾,气息不平的回道:
“你的那个大臣被他们下了蛊,因为意志太过坚定,单靠蛊虫不能完全将他控制,于是,他们给他喂了许多能摧毁心神的药。
“好几次都命悬一线,若非我医术精湛,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如今他身体刚刚好转,城主竟然下令为女儿与他举行大婚,时间就定在明日,举城欢庆,真是荒谬!”
凤瑾双拳紧攥,心头的怒火猛烈燃烧。
她想过楚辞可能遭遇的处境,却没想到有这么的惨烈。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文人的风骨注定了他不会屈服。
她不敢去想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尤其是他被人强行灌药的场面,即使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痛。
“我可以带你去他所在的地方!”
沈恪怒气冲冲的喊道,他要为自己出一出气。
凤瑾眯起眸子,眼底冷意足以将整片空间冻裂。
“我要去抢亲。”
她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道。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以及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要带楚辞离开这个鬼地方,无论是以青梅竹马的身份,还是君臣的身份,不管他曾经是她的未婚夫,伴读,还是现在的丞相,她都必须带他离开。
他为她坠入了龙潭虎穴,她就要将他平安的带出来。
听到她的话语,沈恪明显的一震,不可置信的重复道:
“你说你要抢亲?
“整座地下城,都听从城主号令,凤瑾,我知道你师从玄机子,当世难寻敌手,可妄图以一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