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用余光扫向谢玄,谢玄领会其意,守在了门口。
凤瑾这才淡淡一笑,道:
“大师兄,别来无恙。”
傅文清听此,笑容倒是真切了两分,见凤瑾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便熟稔的坐到了她的对面,顺手替她斟起了茶来。
“小师妹还记得师兄,师兄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自那日过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凤瑾捏着被斟得六分满的茶杯,轻轻晃了晃,将审视的视线移到了傅文清的身上,犹疑的问道:
“大师兄,那日天机殿大乱,你不是就已经……”
当年,天机殿忽逢大乱,一群身穿黑袍,头戴凶煞面具的人四处劈砍,原本安安静静的道家修炼圣地,一朝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刚从床上起来,照例去厨房取了鸡腿,准备翘了打坐吐纳的晨课去后山。
哪想到才从厨房边溜过来,时为天机殿首徒的大师兄文清,便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不停的催促她快跑。
两三名恶徒拿着大刀紧随其后,就在大刀朝她落下的时候,他瞬间挡了过去。
她亲眼看到,黑色的大刀凶狠的嵌入了他的后脊,口中的鲜血喷了她满身,就连油纸包住的鸡腿,都沾满了滚烫的血液。
他目光逐渐涣散,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小师妹快跑,他们是来抓你的。”
她拼命的跑着,聆听着重物沿着大殿前方的百级台阶,一直往下滚落的声音,始终不敢回头。
她想不明白天机殿为何会横生变故,她唯一知道的是大师兄文清死了。
“当日怎样重要么,现在我不是好好儿的坐在你面前?”
傅文清轻声一笑,并不肯正面回应凤瑾。
无论怎么看,都有种故意隐瞒的味道在里边。
凤瑾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将视线透过微启的窗缝,望向了一楼重新恢复吵嚷的大堂。
“不肯说便罢了,但朕想问大师兄你一个问题,你的真名究竟是叫文清还是傅文清?”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知道你还活着。”
傅文清抚了下袖口,认真打量起对面的人来。
几年不见,她已经从贪玩懵懂的小姑娘,长成了沉稳与机警并存的女帝,问个问题,都不像曾经那般直来直去。
两个名字虽只有一字之差,代表的内容却是相去甚远。
若是前者为真,那便说明他遁入红尘,闯下“大禹双杰之一”的虚名,是天机殿一早就谋划好的。
若是后者为真,那便说明他藏身于天机殿另有目的。
还真是不好回答呢……
没想到多年后重逢,那乖乖巧巧的小师妹,竟然一点儿都不客气,啧!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就像每一个称呼,都代表着一种身份,那么执着做什么?
“不过既然小师妹问了,为兄就告诉你,文清是我,傅文清也是我。
“你可不要想多了,天机殿立于红尘之外,进去的人都要斩断尘缘,取个道号是少不了的,当然了,你这丫头身份不一般,是古往今来唯一的例外。
“至于我为什么直接叫文清,还不是师父懒……”
凤瑾的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她本想着万一大师兄是个隐藏的反派,她好同他无声交锋,显示自己大佬本色。
可这个反转也太突然了吧!
就这,就这?
说好的阴谋呢,这种场景下,就应该有阴谋啊!
“小师妹,怎么了?”
傅文清疑惑的声音将凤瑾拉回了现实,她咳嗽了两声,掩饰着自己思维飘忽的尴尬,然后就随便问了句:
“师兄怎么知道朕还活着?”
傅文清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想敲一敲凤瑾的脑袋,想起对方如今的身份,就散了这份打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为兄乃天机殿首徒,对于推衍之术还算应手,勉强能窥破一两分天机,又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呢?”
“那你倒是说说,你看到些什么?”
傅文清蹙了蹙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
“说了当白说。”
凤瑾嗤了一声,嗑着瓜子,聆听下方的争论去了。
“你简直是信口雌黄!
“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桐乡镇矿山里出来的石人头,与上边那位一样?”
“那你倒是先给大伙儿证明一下,你凭什么说那石人头与长庆街那位一个模样?”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因为上去查探情况的那批衙役中,有一个是我的妹夫,他告诉我那些都是从西边矿山挖出来的!”
“什么,西边?难道不是东边吗?”
刚还凶神恶煞的那人登时纠结起来,摸着脑袋,一脸的茫然。
“上头那位的石人头确实是在西边挖出来的,你的意思是,莫非……”
对峙的两人神情古怪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两位的石人头都有?”
瓜子磕得正起劲儿的凤瑾,一下就被呛住了。
傅文清帮忙斟了杯茶,正欲帮忙顺气,谢玄就从外瞬间出现在凤瑾身边,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给她拍着后背。
待缓解得差不多后,凤瑾拧着眉头,用眼神问询着谢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玄抿着唇,凝重的摇了摇头。
凤颖在桐乡镇的动作,他一早就发现了,前去搞破坏也是凤瑾吩咐了的。
正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