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听着沈恪的回复,一张脸揪得像树根一样,忍不住插话道:
“师兄,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陷入嘶吼状态的沈恪维持着原有的表情,转过头看了稍远处的白芨一眼,沈毅也神色诡异的转了转眼珠。
白芨连忙闭上了嘴,默默往后移了两步。
沈毅收回目光,审视着沈恪,过了许久,才有些失望的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曾同我透露过,我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兄长,希望我继承谷主之位后,能稍微照顾他一下。
“父亲跟我说,错的不是那个孩子,错的人是他……”
沈毅慢慢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愤怒与失望,指向沈恪,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沈恪,本谷主宣布,从今往后,你不再是药王谷的人,一辈子都不得再踏入药王谷半步!
“你与本谷主,更没有任何的关系!”
沈恪长长的出了口气,好似卸下了什么重负,眸光也逐渐变得平静。
他最后看了撇过脸不愿再多看他的沈毅一眼,毅然的转身,不带任何留恋的从房间里离开。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外边新生的喧嚣逐渐散去。
沈毅慢慢睁眼,低叹了一句:
“他走了?”
“是,谷主,师兄已经离开了。”
应下之后,白芨又着急的追问:
“谷主,真的要把师兄逐出药王谷么,能不能开恩?”
沈毅低下头,看着紧攥的、空空如也的手掌,眉间染了郁色,略带苍凉的嗤了一声,道:
“看来,他对那女人是真爱了。
“只不过,有些事可以理解,却无法原谅。
“你将本谷主的旨意传下去,三日之内,本谷主要阖谷上下的知道,他沈恪,此生不再是我药王谷的人!”
凭他对沈恪的了解,这个人行事有章法,看似嬉皮笑脸,实则思虑重重。
虽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但让他放弃在药王谷的地位是几乎不可能的。
药王谷得世人推崇,是世间之人趋之若鹜的救命圣地,谷中的身份地位,便可以在外界转换成某些东西,比如不受约束的通行证,比如让人奉为上宾的待遇。
能让沈恪甘心放弃这些,孤注一掷,除了那个活在他口中的“焕云”,再不会有其他可能,也唯有那个焕云,能这般牵动沈恪的心。
之前总听他说,这女人被他安置在某地回春阁当中,如今一看,恐怕并非如此。
那焕云多半是中了什么了不得的蛊,若非专研蛊术的人,定然无法医治好她。
但他不该对凤瑾下手!
沈毅强压着快要逼疯他的心痛与担忧,召了已安排好将沈恪被逐出药王谷的消息,宣告天下的白芨,吩咐道:
“对于探查消息,我始终不如谢玄。
“现已得知瑾儿真气全无,盖因阿魏、蛊虫与另一种可与蛊虫毒性相合的物质。
“阿魏由我带过去,那种物质应该是被提前下到了瑾儿的身上,有可能比较普通,至于蛊虫,暂时推不出来源。
“你将我的推测传信给谢玄,凭他的本事与在云都的势力,应该能查到线索,有了线索,很快就能找到抓走瑾儿的幕后真凶了。”
苏家有白鹰,药王谷也有其他的渠道,消息传向云都,只用了半日。
凤瑾从凤归麟私宅的大火中销声匿迹,已有两日,谢玄几番摸排之下,已将嫌疑锁定在了凤颖与其心腹宋屏身上。
宋屏他曾见过,这人曾带着城防军,抄过宋家在云都的产业,是个心狠之人,奈何陛下人美心善,过后就把他放走了。
不成想这东西自甘堕落,竟留在凤颖身边助纣为虐!
可他追查的线索,都因该死的凤归麟,断在了此处。
二人因那疯子在逍遥王府纵火的缘故,到现在都寻不到一点儿踪迹,还真是气人!
谢玄隐在幽寒的西塔上,双眸里映着逐渐昏暗的的天空。
这里,对长极宫以及小院,可以一览无余。
白芨传来的消息,他已看到,如果时光可以逆转,他希望自己没能从霜城地底活着出来。
那样,陛下对他有的是刚生的情谊,他也不曾伤她半分。
只因他明白了,沈毅所提的蛊虫毒素,是通过他进入到陛下身体里的。
那一晚,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
忽然有极轻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来者必定是个习武十几年的练家子,谢玄沉下目光,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后方的动静。
三息之后……
“玄哥哥,你真的在这里?”
惊喜之声在身后响起,谢玄眯了眯眼睛,脸上写满了厌恶。
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就是那日,险些引得他犯错的女人。
谢玄的心中充满了恼怒,夜一那帮人是吃白饭的么,竟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摸到了他的行踪!
看来将他们扔到封魔窟回炉重造,迫在眉睫!
阿婠紧张的交握着手,杏眸里尽是栏杆处沉默肃杀的背影。
远处的天光凝成一线,从她的视角望去,谢玄仅凭自己,便将黑压压的天撑离了地面。
顶天立地,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玄哥哥,我是阿婠,你不记得了么?
“多年前我误闯封魔窟,是你将我救出来的。”
说是误闯,实乃假话。
谢氏族群的人都极为冷酷,只看中你能不能习武,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