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与谢玄来了,就在内殿之外,仅仅隔了一道雕花嵌纱的推拉门。
二人表情有些奇怪,相互对视,略显……怪异。
楚辞虽然如同往常一般衣冠整齐,一副星眉朗目、芝兰玉树贵公子模样,可仔细看去,总还能发现表象里掩藏的狼狈。
他后悔了。
就不该瞎说凤瑾流产,还暗指孩子是凤归麟的鬼话,那被他看不惯的人是被打击到了,打击到仿若变了个人。
可他们,连凤瑾的边儿都挨不上了。
受到楚辞目光的指责,谢玄垂着脑袋,默默的转过身,手中端着温水的金盆,隐约间映照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我说二位大人诶,陛下这个时候应该醒了,爱就是要不怕危险勇往直前,再者,陛下心仪谁都还不一定呢。”
陈寻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微弯着腰,明明不过半百,并且保养得很好,却非要装出一副耄耋老人的精神矍铄样。
稍有心思的人一听,就能发现他离间的阴谋,但偏偏谢、楚二人心系凤瑾,没有注意到。
“门口儿的,哪个脑子打铁,说朕流产的,给朕滚进来!”
凤瑾忍着心中的怒意,咬牙切齿的朝门口的人影喝去。
那两道人影鬼鬼祟祟,一看就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而心虚。
呵,好得很!
两道身影一僵,分明是不敢进来。
凤瑾眸子一眯,幽幽喊道:
“姓楚的,姓谢的,要朕焚香沐浴,三跪九叩的去请你们么,嗯?”
门外的陈寻背着手,笑眯了眼,慈爱万分的催促道:
“去吧,去吧,陛下叫你们呢!”
说罢便转了身,朝外边煮着的一排药炉子走去。
世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恐怕要颠倒一下了,陛下,啧啧,自求多福了!
要是可以,陛下记得帮他好好教训那三人,他可只是个将垮未垮,准备颐养天年的太医院院首而已,怎么经得起三人这般折腾?
“陈太医,你在幸灾乐祸么?”
陈寻蹲在炉子前,小心的用蒲扇控着火,就听到一道略显疑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他迅速藏起看好戏的模样,愁容满面的长吁短叹,捱了些时间才慢慢抬头,似乎才觉察到来人一样。
“原来是小夜七呢,老夫是在担心陛下,唉……陛下也太苦了……”
夜七转过头,皱眉看着慢慢隐没在寝殿的一黑一蓝的两道身影,神色变得复杂。
虽说玄卫要对女帝的言听计从,但这几年凤瑾对待谢玄的方式,让他对这个名义上拥有绝对领导权的主子,没有多少好感。
可回想起这短短几月所发生的事,他便没了指责任何人的底气,一个人是心地善良还是心硬如铁,与他的经历脱不开关系。
当生死之事都变得平常,这样所导致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便无法让人预料。
凤瑾与谢玄等人所在的地方,是他永远都到不了的层面,既然无法抵达,便无法理解,既然无法理解,就没有资格指责。
夜七没有太多的想法了,只希望自家统领大人,能够陪着他的信仰,一直走下去,直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寝殿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凤榻上,凤瑾黑着脸被迫的靠在凤归麟的怀中,承受着他的关怀,无论她怎么恶语伤人,凤归麟都一派宠溺的看着她。
“小瑾儿,别动气,现在的你需要好好静养。
“殿里来了两个扰你清净的人,我这就给你赶出去。”
凤归麟轻咬着凤瑾的耳垂,在她耳边柔情蜜意的低语,看向楚辞与谢玄的目光,却如饮血的剑锋,锐利又嗜血。
凤瑾头皮微麻,转头煞气十足的低喝:
“凤归麟,朕说了,让你别碰朕!”
忆起之前的一幕幕,顿时怒从心起,条件反射的朝身旁人的胸口拍去,只一掌,就让凤归麟跌落床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凤瑾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她一掌击飞的凤归麟,思维变得有些混乱。
她的真气,不是没有了么,怎么会……
凤归麟用拇指拭去嘴角血迹,又伸出舌尖尝了尝,鲜血的味道,有些腥,有些咸。
凤瑾在他手下多次受伤,嘴角鲜血不止的画面,迅速在他眼前闪过,一种风水流转的沧桑,一种天造地设的愉悦,忽然交织着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噙回勾人的邪笑,不顾危险,重新回到了凤瑾的身边。
“小瑾儿,要我怎么说你才好,都说了不要动气,你怎么这么不乖呢?
“没关系,我毕竟是你的王叔,王叔就要包容你这熊孩子,如今我也被你打得吐血了,可算与你共苦了?”
他轻轻撩开了凤瑾的发丝,充满爱怜的摩挲颈部瓷白滑腻的肌肤,将凉薄的唇落在她的耳沿,用极低沉、极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
“我说过,你要的东西,我都肯给。
“真气,兵权,亦或是命……我所要的,只有你。”
凤瑾蓄于掌中的真气渐渐散去,回过神来,便在心里为自己澄清,是凤归麟太会蛊惑人心。
明明他之前那么对她,让她恨得想要将其千刀万剐,可现在,竟然有些恨不起来。
凤瑾故意忽略凤归麟,将目光投向了殿中染上醋意的两人,咬牙问道:
“你们谁给朕解释解释,流产是怎么回事?”
她流哪门子产,她何曾怀过孕?
谢玄机械的垂下视线,将与凤瑾对话的荣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