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极宫乃是帝王之所,气势恢宏,气氛庄严,偏那阴暗处多了些低低的交谈声,声音很小、很杂,让人找不到源头。
“该……该不会有鬼吧?”
负责日常洒扫的宫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的耳朵总是会被诡异的声响吸引。
大殿里明明只有几名与他一起的,恪守本分、默默无言打扫的宫人,偏他总觉得暗中有人窥伺着自己。
后背一阵阵发凉,擦拭着地面越发心不在焉起来。
“你不要命了,你竟敢在长极宫说这样的话,就不怕被陛下知道治你妖言惑众之罪吗!”
旁的宫人面色大变,直起身子,压低声音厉声呵斥着。
玄卫的存在,在普通大众面前是个隐秘,唯有那一群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方才知晓玄卫信息。
像这种负责洒扫的宫人,根本不知道玄卫二字,甚至都不知道帝王身边存在的神秘力量。
当然,谢玄之事为例外,但众人只知他是暗卫统领,仅止于此。
身为罪魁祸首的夜一等人嫌弃的扫了几人一眼,抽了抽嘴角,不再关注底下那几名没有见识的宫人,继续打着手势热切的讨论起来。
“你们说陛下和统领大人在做什么,寝殿里就他们两人哦——”
夜一的脸上挂着与他忠厚正义的外表极不相符的怪笑,浓眉大眼挤来挤去,就像是效颦的东施,惹得其他人连连作呕。
“吐什么吐,给老子憋回去!孤男寡女,殿门还关得紧紧的,我不信你们就不好奇!”
其他人作呕的动作收敛了不少,可脸上的嫌弃还是有的。
不过他们的视线都被华贵又肃穆的大门吸走了,好似那门沿处相合的年岁已久的暗金色浮纹后,封锁着惊天的秘密。
不约而同的观察了许久,也没见大门被看出个缝儿,众人惋惜的收回目光,一声又一声忧郁的叹气。
“你……你们听见没有,好多叹气声……有,有鬼!”
底下那几名宫人凝神一听,发现确实如此,一股凉气直逼天灵盖儿,拿着自己讨饭的家伙事儿,撒腿就跑了。
夜七嗤了一声,直到宫人完全离开大殿他才将目光收回来,坚定的说道:
“统领大人伤得那么重,陛下自然是给他上药去了,不然还能做什么?”
听着这般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的话,众人连连摇头,看他的目光满是同情。
“小七啊,你虽排行第七,可论年龄,你还是太小了。大人的世界,你不懂,不懂……”
此刻,众人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哦,想起来了,少了说话调子奇奇怪怪的夜十一。
夜十一虽爱好奇特,行事怪异,但不得不说追查线索一事,玄卫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因此才被谢玄派去查探城北三里地的尸首一事。
正惦念间,天窗下的木梁就传来几声碎响,抬头一看,夜十一几个空翻就从梁上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殿门正好打开。
夜十一行了个礼,便进了内殿。
他们也想进去啊,想进去看看陛下有没有把他们统领大人怎么样了?
众人翘首,却只能看着殿门再次被合上。
“见过陛下——
“统领大人,您让属下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夜十一立在寝殿正中,刚好处于凤翔九天的地毯边沿。
龙与凤,在大禹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一般人不敢碰,更不敢用。
在最初时,飞龙象征帝王,凤凰喻指皇后,后来女帝连连继位,无论是单用飞龙还是凤凰都不太合适,于是龙凤纹成了女帝象征。
至于单独的龙纹则为皇太子或者位高权重的男性王侯专属,凤纹则为皇太女或者圣眷在身的女性王侯专用。
夜十一的恪守本分令谢玄很是欣慰,习惯性的用目光征询了一下凤瑾意见,得到首肯后才朝夜十一点了点头。
“经属下查探,城北三里地的尸首极有可能是成王的人。”
“成王?”
凤瑾踢了踢脚下的碎物,努力的思索着这人的信息,想来想去,对于成王二字的印象仅限于赏赐萝卜之事。
凤瑾挠挠头,显得有些苦恼:“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凤猪?”
“陛下,是凤姝。”
谢玄出声纠正,血色未曾恢复的脸上,多了一抹无奈。
“哦,对,凤姝。”
凤瑾一脸知错能改的得意模样,对于夜十一所说的内容,几乎是一听到,脑子里就补出了几十集精妙绝伦的大戏。
她往前一跳,大声一喝:“这一定是皇位之争!这妹子想造反!”
惑人凤眸里是晃人的精光,她就像是个运筹帷幄的智者,将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全然看透。
只是她这直白言语将二人吓了一跳,造反啊,这两个字谁敢轻易说出口!
古往今来,关于皇位之争都是血流成河,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夜十一担心自己受了波及,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玄沉着眸子用眼神示意夜十一退下,关于线索的详情,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殿里再次剩下他与凤瑾两人,气氛有些静谧。
他一直望着凤瑾微微抖动的背影,用尽毕生的了解揣测着圣心。可他对凤瑾的过往了解虽多,却及不上凤瑾的多变。
“听说,凤姝是我妹妹?”
微抬视线,刚才还状似癫狂的陛下已经恢复了帝王不怒自威的严肃模样。
关于成王的身世,陛下一清二楚,想来此话并非疑问,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