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
这两个字通过清风般的嗓音落入人耳中,引得凤瑾脑海深处针扎般的疼痛。
她的心告诉她,这个人,对于她或者说原主来说是极其熟悉的。
楚辞,大禹丞相楚辞……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
“殿下,你又不好好念书,待会儿太傅回来又得说你了。”
少年正朗声念着书,忽然发现该随同他一起诵读的声音消失了,顿时板起脸严肃的盯着旁边懒散的帝女。
“唉呀,我都耐着性子读了半个时辰了,比起前几日,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你怎么还要念我!”
穿着金绣凤纹衣衫的小帝女将头紧紧的埋在桌子上,恼着声抱怨个不停,足以听出她的怨念。
“太傅太傅,太傅不是你爷爷么,你给我说说好话不就行了?”
小帝女蓦然起身,气呼呼的盯着古板的少年。
少年不苟言笑,卷起书册,直视着小帝女,一字一句说道:
“殿下,你再跟着我念一遍:‘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做人要诚实!
“不帮就不帮,反正我已经会了,没有你我一样能过关!”
小帝女气呼呼的转过了身,才不想看到那张古板的脸。
她在心里暗骂道:读读读,早晚你要读成个书呆子!
凤瑾身形踉跄,难受的摇摇头,抬眸时少年端正的眉眼正与身前人重合,就连督促的语气也变得一般无二。
“陛下,臣来此是有要事,还请陛下以大事为重!”
楚辞将情绪平息下来,直视着凤瑾,温和到拒人千里。
古板的少年与温润的公子,前者本该令人难易亲近,后者本该容易相处,可那一成不变的温润却成了壁障,将人隔了千山万水。
谁也无法真正靠近,尤其是她凤瑾。
“大事,你有什么大事?”
凤瑾难受的揉了揉眉心,随口应道。
她终于能控制自己了,语气比之前好了不少。
只是身体还有些难受,言语便留存了一两分的不耐烦。
近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能看到原主幼时的事,清晰无比,宛如亲身经历,偏那紧要的近几年的事却老是没有印象。
“也罢,随朕进来吧。”
凤瑾轻叹着摇摇头,自顾的往殿内走去。
楚辞压了下眉头,轻轻撩了下前摆,也跟着跨进了门槛。
在凤瑾进入殿中的那刻,烛台倏然亮起。
霎时间,整座宫殿都被橘色的烛火点亮,幽暗诡异瞬间被逼到了角落,只让人赞叹大殿的富丽堂皇。
高强的武功不是被用来听墙角的,凤瑾余光瞥见烛台后消失的黑影,稍稍满意的动了动唇角。
凤瑾径直朝松软的床榻走去,等触碰到雕花滑门的时候,才堪堪止住了脚步,移转身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领着楚辞来了西侧的茶室,略显拘束的坐到了茶案的一旁。
“坐这里吧。”凤瑾伸手示意。
楚辞立在珠帘外,犹豫片刻终是大步的朝里边走去,撩起袍子席地坐在了凤瑾的对面。
“刚才的事……”凤瑾启唇。
一出口便觉得不合适,扫了眼沉稳安静的男子,将抱歉二字咽了回去。
小火炉炭火烧得很旺,是玄卫提前准备的,人刚坐下来,茶壶里的水就烧开了。
凤瑾为自己,也为楚辞斟了杯茶,用指尖将茶盏推到他的面前。
“罢了,你先说说你的来意吧。
“是想痛骂朕,还是想以丞相之身威胁朕,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朕早已声名狼藉,孤家寡人一个,纵然被千夫所指,朕也不在怕的。”
淡然又坦然,一点儿也不像个身陷囹圄,途穷末路的帝王。
也正是因为这份坦然和淡然,令楚辞暂且搁下了刚才的愤怒。
他垂下目光,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杯沿,静静的看着倒影里一去不返的人。
——同样的脸,不同的境遇。
该说时过境迁,还是该叹造化弄人?
“陛下,三日后顾将军率大军凯旋,您可安排好了?”
楚辞直接道明了来意,以此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凤瑾瞳孔微缩,迅速收回了握着茶杯的手,略显焦躁的交搓着。
糟糕,顾长风明目张胆的回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之前倒还好,那家伙是悄悄潜回的云都,担心被世人发现,行事多有掣肘。
如今可是堂而皇之的回来,无论出现在云都何处,世人都不会多想。
不敢暴露行踪时都把刀架到她脖子上,如今携功勋归来,岂不是要翻天?
楚辞将她的异样都收在眼里,眸子微微沉了沉,带着难以察觉的逼迫说道:
“陛下,顾将军带领铁甲军将凶残的越人拦在断刀峡外,阻止了越人继吞并西北六州后对大禹的继续蚕食,可谓功不可没。
“于情于理,陛下您都该在大军抵达时,亲率百官到城门迎接。”
什么?
还要我去迎接?
接什么?
接寒光闪闪的大刀么?
凤瑾一怒而起,气势汹汹的嚷道:“不可能!打死朕都不会去的!”
帝王起身,臣下又怎能安坐?
楚辞放下茶盏,扶着袖子优雅起身,清风朗月的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