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意从耳后散开,缓缓朝两颊晕去。苏云落心似小鹿乱撞,很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落在那两支梅花上:“……你若是不肯回那头去,留在我这里也不方便。隔壁,隔壁不是快收拾好了吗?让卫英从那头搬些东西物件过来,便住这边好了。”
“还是落儿想得周到。”顾闻白又赶紧捧起心上人来,神色却为难:“卫英是个粗汉子,哪里懂布置房屋这些,若是让他弄,定然不雅致;卫真的妻子又临盆,还要照顾小香,怕是不得空。不如,便劳烦落儿,帮我布置可好?也不用如何布置,便比照着落儿这里便可。”
她这里可是李遥弄的呢。自从那日之后,她最喜欢当甩手掌柜了,凡事只按着养生之道来。
但……听起来布置房屋也挺有趣的呢。若是以后真的成了亲,倒是要有些夫妻情趣的物件在里头……比如描眉啦,相对下棋啦,联手弹琴啦……苏云落的脸颊越想越红,似火烧一般,到底是应了下来:“……好。”
粗汉子卫英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撸撸鼻子,疑惑地自言:“难不成是受风寒了?刚好让沈大夫替我抓一副药。”说着便撩起帘子,进得回春堂中。
因这天又变冷了,还下着雪渣子,受风寒的人又多了起来,回春堂里又排起长队来。
坐诊的却不是沈大夫,是个年轻些许的男人,相貌与沈大夫有几分相似,大约是沈大夫的儿子罢。
卫英望了望,朝抓药的伙计问道:“沈大夫可是出诊去了?”
卫英已经是老熟客了,伙计朝四周望了一下,凑近他耳边:“沈大夫病了。”
卫英一时无法掩饰自己惊讶的神情,倒抽一口气。
伙计又道:“不过沈大夫交待过了,若是顾老师要换药,便让我去。”不过是换药,并不把脉,他干得来。
也好。卫英点头,待伙计将药捣好,便一道出门。
一路上,卫英怕伙计无聊,便主动聊起一些他的陈年旧事。主要是之前逃难时,他得了病,没有银钱治病,卫真便到山上挖草药,让他嚼了吃的事。
伙计叫阿庆,闻言便道:“你倒是命大咧,这镇上有好些人因为误认错草药,自己挖来吃了,却一命呜呼的多了去了。”
卫英便挠头笑。那时候,若不是乱嚼草药,怕自己也长不到如今如此粗壮的样子。
转眼便到了苏家鞋袜铺,阿庆疑惑地看了卫英一眼,心道,今早沈大夫才交待了,是学堂里顾老师,顾老师家他是认识的,怎地,顾老师入赘苏家了吗?
不知道阿庆心里正胡思乱想的卫英一脸坦荡荡地领着阿庆进了门,迎着店里好几个客人惊奇的目光,进了内院。
阿元的脸皮扯了一下。罢,横竖以后是一家人,早些与晚些并没有什么不同。
说不定,之前被误砸的那道墙,怕是捱不过开春了。
卫英与阿元进得房中时,里头的一对鸳鸯正聊着如何布置隔壁的房屋,浑然不觉外头多了两个人。
还是咏雪咳了一声:“娘子……”
二人如梦初醒,一对牵着的手儿猛然放开。到底是执掌中馈多年的主母,苏云落若无其事地起身:“大夫且请罢。”
阿庆是个机灵人,只提着药箱过去,察看了顾闻白的伤口,便吩咐端上一盆热水来,净手后剪掉原来的棉布,清理后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药粉来。
包裹着药粉的纸包展开,阿庆正欲将药粉倾在伤口上,顾闻白与苏云落忽而异口同声道:“且慢。”
阿庆一滞,他终究是在药房做了多年伙计的,自己闻着那药粉,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药粉,隔河仙的味道也太重了!
他急急将药粉裹起来,连声解释道:“这药粉是沈大夫交与我的,我此前没有打开过,不晓得什么。我发誓,是真的!”
顾闻白与苏云落相互看了一眼。
瞧阿庆不像是说假话,顾闻白才道:“为何沈大夫没来?”
阿庆说话都快了几分:“沈大夫病了,今日都未坐诊,卫大哥可以作证。因沈大夫自己病了,是以他才将药粉交与我,说若是要替顾老师换药,便将药粉洒上去。”
顾闻白与苏云落又对看了一眼,嗅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卫英与咏雪在一旁面面相觑,公子(顾老师)与苏掌柜(娘子)怎地总眉目传情?
还是卫英先清醒过来,吼道:“沈大夫嫌命长了,竟然敢害公子!”
顾闻白看着阿庆:“沈大夫得的什么病?”
阿庆细细地回忆:“他今儿将药粉交给我的时候,神态疲累,眼下有青圈,眼中有红丝,呼气焦躁,这,这是失眠症……”
呃,似乎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顾闻白不紧不慢:“昨日沈大夫分别去了何处出诊?”
阿庆是个勤奋的药房好伙计,他不敢怠慢:“每日回春堂俱有出诊记录,今儿早上我翻过了,他昨天只出了您一家。”
那顾老师的家丁,定是不会害顾老师的。
既然不是出诊的,那便是来看诊的人给的药粉,这范围可就大了,昨日回春堂有几十人来看诊抓药呢。
不过……阿庆脱口而出:“虽然出诊记录上没有记载,但是我后来翻过药箱,发现里头少了好些止炎的药粉。”
苏云落忽而想到了什么,给顾闻白使了一个眼神。
她眼睛生得好,美目里常似盛了盈盈秋水。这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