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雪懵懵懂懂:“她应该不会再来寻铺子的麻烦了罢?”若是这样,她可真对不起娘子。
秋婆婆叹一声,摇摇头。
苏云落披着斗篷,怀里抱着暖手炉,在天井里消食。
天井里点了几盏气死风灯,在冷冷的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灯光。
她转了个身,发现咏雪低着头,站在门口,似是不敢进来。
她想了一下,也没说话,只继续在天井里踱步。她穿的是用木头做的厚底的靴子,此时在青石砖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咏雪最终还是忍不住:“娘子,要不,您将咏雪发卖了罢,发卖得远远的。”
苏云落仍旧踱着步子,不紧不慢。
“就因为余嫂子来闹事,你便怕了?”
咏雪不敢应,寂静夜色中只闻她细微的哭泣声。
苏云落笃笃地走着,半响才道:“她跪在苏家鞋袜铺前,下的是我的脸。”咏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余嫂子竟然当着镇上人的面跪在铺子前,给咏雪一个小姑娘磕头,她是当别人都是傻的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难不成,是欺负她是外乡人?
在赵家的七年间,这种事情她遇上的可不少。不过后来,她都全权交给李遥处理了。
哎,阿元暂时还培养不出来,还得她亲自出面。
本想安安静静地度日,没成想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自己心底的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苏云落抱着暖手炉,不确定起来。
不过,如今还有一件要紧的事,那便是丈量窗户,更换窗纱。
见娘子并不放在心上,咏雪也将心放在肚子里,拿了尺子,卖力丈量起窗户来。
如此一通折腾,苏云落倒是不觉得冷了,到了快歇下时,咏雪又端了热水进来,净手净脸后,泡了脚,顿时浑身都暖和起来。
她散着头发,穿着寝衣,迷迷糊糊地躺进被窝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咏雪低声说:“娘子,您真好。”
她的樱唇微微弯起,似是承认了这句话。
其实,作为赵家的当家太太,管着那么多的铺子,田产,人,她私下里的手段,见不得人的不要太多。
只不过,那些往事就随风散去罢。
毕竟,她如今是丧夫的、清清白白的小寡妇。
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梦里有慈祥的祖母,还有下大雨时,她披着蓑衣,光着脚丫子,在青石板上踩来踩去的欢乐。
直到,咏雪慌慌张张地唤她:“娘子,娘子,咱们铺子的大门,被人泼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