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苍的唇瓣凝了笑意:“虽然我对你不感兴趣,但有一个人,却日夜盼望着想见你。”
雅夫人心一动,纤纤玉手捏住荷包的一角。
“陈楼。”
卫苍唤道。
厚重的云层忽而被金乌拨开,几缕阳光穿进密不透风的屋子,斑驳陆离的光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一个健壮男子的身旁,垂着头,缓缓走进来。
雅夫人的眼睛忽而蒙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待纤细的身影完完全全映入她眼中时,她眼睛里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宁如水瞪着一双眼,看着面前的女子。面前的女子面容娇俏,脸白唇红,眉毛细细地绘成柳叶的样子,额头中间贴着花钿,与她记忆中的娘亲,似是相似又似是不是。她穿着锦缎做成的大袖春衫,细腰盈盈不堪一握,气质是淡雅的,是高贵的。却绝不是可亲的。
女子的眼中,似是蒙了一层陌生的东西,淡淡地看着她。那眼神,是疏离的。
宁如水咽了咽口水,又垂下头去。
这一对母女,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卫苍站在一旁,闲闲地开口:“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便是,离别多年的母女站在面前,竟然没有勇气互相承认。”
宁如水看向他,冷静得不似一个小姑娘:“我不省得你在说什么。无缘无故将我从学堂中抓出来,便是让我来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见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卫苍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想不到宁如水在见了多年不见的亲娘的情况下,仍旧能压制着自己急切的心情。怪不得她能从黄家大宅中逃出来,又波澜不惊地进了苏云落的云起学堂。还在被人识破的情况下安之若素地上着学,仿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份淡定自若,便是当年的他,也做不到这般好。
卫苍的目光梭了一眼雅夫人,见她的脸上同样是淡漠的神情。
只不过,她方才放毒的手倒是捏得紧紧的。
有趣。
“让小姑娘受惊,倒是我的不是了。”卫苍示意陈楼将宁如水押走,“既是没有用处的人……那我便让她变得有用。陈楼,将她带回军中,做随军的浆洗女仆。”
终于开裂少许。军士的衣衫向来是自己洗刷,哪有什么浆洗女仆,还不是被军士……
宁如水挣扎着,捶打着陈楼:“我是良民,你不能随便将我抓走。”
卫苍眉峰一挑:“上了几日学堂,倒是长了些见识了。只可惜,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上头明明白白写着,你是奴。”
宁如水到底年纪还小,惊惶地看了雅夫人一眼。
雅夫人别过脸去。
宁如水一颗心便如坠冰窖,四肢软了下来,由着陈楼拖了出去。
雅夫人捏着荷包的手再度松开。只要她毒死这个男人,那晓晓便得救了。
“你的荷包,装着你精心研制的毒药。此毒颇为厉害,若是人在无意中吸入,便会癫狂,做成一些有悖于常理的事情来。”
男人一双俊目似万千星辰,看着雅夫人,唇角噙着笑,缓缓道。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太可怕了!雅夫人不发一语,挥着荷包,直接将毒药撒向卫苍。
面前的男人却不躲不闪:“你以为,你的毒药还见效吗?之前你与吴王欢好之际,从不离身的荷包被你放在一旁,很不巧,被我调换了。”
雅夫人面如土色。
卫苍冷然:“滚出去。”
男人既然如进无人之地来到了此处,外头自然是被他的人控制了。雅夫人神情恍惚地走出幽深的房屋,才发现,外头卫兵重重,宁如水被方才那男子看守着,一脸萎顿。
听得脚步声,吴王语气有些不耐:“竟是去了这般久,要你何用?”
却无人吭声,吴王不耐地抬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眉眼聚了怒气:“谁叫你进来的!”
卫苍垂眼,看向躺在冰棺上的卫碧娥。见她面容栩栩如生,仿佛那个爱对他讲道理时候的样子。她说,待她做了太子妃,他便要越发的努力了,不能丢她的脸。
吴王疾步走过来,便要一脚踢向卫苍。
卫苍抬眼,目光似利箭射向吴王。
吴王忽而止了动作,讶然道:“你是卫苍?”
卫碧娥只有一个弟弟,名唤卫苍。小时候的卫苍,吴王见过几次。后来卫碧娥死后,他投笔从戎,如今已经是赫赫有名的神勇将军了。
卫苍没回答,只狠狠地挥起拳头,击向吴王的脸颊。
吴王避让不及,被打了个结结实实。他的脸肿了,嘴角沁出鲜血来。吴王呸了一口,吐出一颗混着鲜血的牙齿来。
“你!”吴王怒极,却笑了,“你若要寻仇,我可不是仇人。是太子弘,他亲手毒死了碧儿。还有这件事,太子太傅顾长鸣也脱不了关系。你的仇人,是他们!”
太子弘?顾长鸣?卫苍收了拳头,神色淡漠:“我姐夫怎么会害自己的妻子?是你,色令智昏,不顾大局,掳走我姐姐,让她客死他乡,还弄这劳什子冰棺,让她无法魂归故里!”
吴王嘴角扯动:“卫苍,我这辈子最深爱的人是你姐姐,怎么会害她?听说顾长鸣的独子顾闻白与你私交甚好,他也在灵石镇,你不妨去问问他,他的父亲顾长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顾闻白的父亲顾长鸣,年少成名,才华横溢,最是单薄名利,怎么会害太子妃!他是太子太傅,害了太子妃于他有何好处?
卫苍的脸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