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蒙大明多年做贼的经验,在内院住的大多是手无寸铁,胆小如鼠,又爱面子的姑娘娘子们。只要他翻进去,随便藏在一个姑娘的床上,那姑娘定然是不敢吭声的。
之前他便是这样,糟蹋了好些姑娘。
不过,后头追着的那人跟得也太紧了些。蒙大明暗暗唾弃了一声,锁定内院的正房,便要一脚踹开房门,躲进姑娘香风洋溢的帐中。
咦?那是什么?棍,棍子?!
蒙大明速度太快,收脚不及,竟然生生受了那棍子一下。他疼得叫唤了一声,滚落在地上。后头紧紧追着他的卫英也吃了一惊,这小宅院竟是深藏不露。他止了脚步,打算看个热闹。
滚落在地上的蒙大明还未回过神来,好几根粗大的棍子便狠狠地击向他。
站在后头的卫英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使棍子的,俱是身强力壮的妇人,一个个目露凶光,咬着牙,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恶狠狠地打向那人。
此时蒙大明也看清楚了,打他的竟然是一帮妇人。蒙大明终究是身经百战的,顿时就地一滚,离那些棍子远了一些。而后再一跃而起,啐道:“竟然是一帮妇人,可笑可笑!”心中念头却一转,护着内院的是一帮孔武有力的妇人,那便代表,这小院子中,说不定藏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小娘子。
他色胆包天,欲再度踹门进去。
卫英哼了一声,疾步上前,夺了一根棍子,大力挥向他。
蒙大明躲避不及,腰部被打了个正着,疼得他眦着牙,滚落在地上。
他滚了几滚,卫英的棍子紧紧咬着他不放。蒙大明有些吃力,叫道:“欺负手无寸铁的人不是英雄好汉!”
卫英闻言,将棍子一扔,剑眉横竖:“你一个贼子,有何脸面指责别人!”
等得正是此时!蒙大明一跃而起,哈哈笑着:“蠢货!”说着便从腰间拨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卫英。
房内一个女子倒吸一口气,一颗心提到了半空。
卫英却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提,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来。
“呀!”房中女子欣喜,一颗心又落了地。
此时内院灯火大亮,映着卫英的眉眼。他长身……呃不,健壮的身子挺拔傲立,唇边噙了一丝冷酷。近来两个主子总是出事,他日日夜夜得了空,便按照小战教他的法子,日夜苦练武艺。他卫英,早就不再是以前的卫英了。
剑身在曜曜灯光中闪着冷光,直刺蒙大明。
蒙大明气坏了:“奸诈!”明明奸诈是他们善心教的特色,怎地还叫这人先给占用了?
与卫英的长剑相比,他手中的小匕首显得有些可笑。蒙大明再度一个鹞子翻身,退后数丈:“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日再战!”
卫英哪里肯放过他,正要拔腿追去,忽而有女子唤了他一声:“卫英!”
咦?这声音似是有些熟悉。卫英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便瞧见在璀璨灯火中,一个面容娇美的姑娘正含笑看着他。她身着素锦的披风,头发松松绾在脑后,素净娇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欢欣。
这姑娘,似是有些眼熟……不过,她家遭了贼,她怎地还这般欢喜呢?
见卫英一脸迷茫,那姑娘好气又好笑,不得不提醒他:“我是朱蓁蓁。”
卫英恍然大悟,原来是朱先生!怪不得气质这般好。
他望了一眼无尽的暗夜,又转过头来:“朱先生……那贼子……”他还要去追那贼子,朱先生怎地叫住他?
朱蓁蓁含笑看着他:“卫壮士不必担忧,我因喜种花,是以院子中撒了一层从灵石镇外运来的泥土。傍晚我才命人浇过水,方才那人在地上打滚,身上沾了不少泥土。我们只要派大黑出去,便能循着气味寻到那人。”
卫英糊涂:“大黑?”
朱蓁蓁一击掌,一个健壮的仆妇便牵着一条通体黑得油光发亮的狗走出来。那狗见了卫英,倒也不吠,只朝卫英翻了个白眼。
卫英:“……”这朱先生家中,还真是护卫重重。不仅有女护院,还有狗护院。方才那贼子能逃走,应该是命大。
朱蓁蓁亲自牵着大黑,缓步朝卫英走过来:“卫壮士,可以走了。”
卫英越发的糊涂了:“朱先生这是……”
朱蓁蓁巧笑嫣然:“自然是我带着大黑随卫壮士一起去寻那贼人呀!”
卫英剑眉拧成一股,他看看身体单薄、弱不禁风的朱蓁蓁,感觉无可奈何极了:“朱先生,追贼人并不比春日游玩。方才那贼人穷凶极恶,刀剑无眼,您若是无事,还是早些歇下罢。”
这回轮到朱蓁蓁的柳眉拧成一团了:“卫壮士这是瞧不起女子吗?改日待我见了苏先生,可得寻她好好说道说道。”
他哪敢瞧不起女子了!他这不是为她的安危着想吗?卫英想反驳朱蓁蓁,却又发觉自己的舌头打结,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头朱蓁蓁也不再理睬他,她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让大黑闻了闻。
大黑懒懒地嗅了一下,慢吞吞地摇摇肥硕的臀部,前肢抓地,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卫英:“……”这狗行吗?有这功夫,还不如让他去追。
朱蓁蓁也急了,娇喝一声:“大黑!”可千万要给她长脸!
大黑伸完懒腰,狗鼻子左右嗅了嗅,忽而似离弦的箭一般,奔向院子西北方向的一丛芭蕉树。
方才那丛芭蕉树,忽而有了响动!一道黑影从芭蕉树钻出来,急急攀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