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阿元气喘吁吁,终于将垒得高高的一车年礼推回店中。辛嫂子出来帮忙,两人忙活了好一阵才将年礼搬进后头院子。
苏云落手中揣着暖炉,闲闲地看着那些箱子,神情既不惊讶亦不惊喜,似乎是极其平常的事儿一样。
阿元脑中迅速略过几种猜想:东家身份极为富贵,落脚灵石镇不过是权宜之计,或许他日还会东山再起;东家定是了不得的医神,救过许多人的命;东家或是个神秘的女侠……
呃,假若东家是神医,自个就不会病得晕过去,还给那臭不要脸的的雷春拖着他爹的棺材给骂了……
苏云落并不知晓自家的小伙记脑中天马行空,她其实有些苦恼,这么多年礼,这小院落可没有地儿放。都怪她一时忘了告诉李遥,别将年礼送来。
罢罢罢,既送来,则收下。
她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却见里头叠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衫,可不是那江南楼家的手笔。这种衣衫,炎炎夏夜里穿起来肌肤生凉,甚是舒服。每年里江南楼家都会送一件与她。只不过,她因着肩上的疤痕,甚少穿着……
苏云落皱眉,这楼绫罗可真是,就不能送一件暖和点的衣衫与她吗?她如今哪里需要薄衣衫,她需要的是厚衣裳。
顿时对年礼没了兴趣,只吩咐辛嫂子待咏雪回来,一一察看年礼,登记在册。
辛嫂子略略有些兴奋,她一向只听说府里的大户人家才需要将东西登记在册,好锁在库房呢。自家一向家徒四壁,连有几只苍蝇都清清楚楚,哪里经历过这些。在娘子这里做事,几个月增长的见识比她过去半辈子的还要多。只可惜她不识字,不然也学着咏雪,在册子上写写画画呢。辛嫂子暗暗下了决心,改日求一求娘子,让咏雪得空也教她识字。
才提到咏雪,一个穿着粉绿袄子的小娘子急急走进来,张口就喊:“娘子。”
小娘子可不就是咏雪。
咏雪提着裙摆急走两步:“娘子,原来顾老师昨晚到张伯年家去为您出头呢。”
又是顾闻白,又是顾闻白!今早辛嫂子才提起,现今咏雪又再提。
苏云落脸色一沉:“不许再提他。”
娘子从来没发过脾气,向来俱是言笑晏晏的,辛嫂子与咏雪一时噤声,垂下头来。苏云落不由叹了一声,“我是守着寡的,总不好一再提顾老师的。顾老师尚年轻,才华出众,前程似锦,不能有一丝污点。”
两人喏了一声,不敢再提。
苏云落脸上再浮起笑容:“咏雪,今儿我教你如何将年礼登记在册。”
“是。”咏雪顿时又欢欣起来。
辛嫂子便说预备到灶房去准备材料炸圆子,她才走了一会,又折返回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娘子,方才有个小孩将一封信交与阿元,说是给您的。”
咏雪接过信,却是不署名的。
她看向苏云落,苏云落点头,她才将信封拆开。里头装的却不是信纸,只得一张薄薄的黄色树叶。
咏雪不禁道:“这是哪个坏小孩在恶作剧?”
苏云落不在意:“约莫是仰慕我的口才,是以才送他认为最好看的东西给我罢。”
最好的东西?咏雪拿着那张黄得发枯的树叶,不得不佩服娘子童心未泯,才能帮那小孩想出如此借口来。
而在苏家鞋袜铺不远处,卫英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看着小孩顺利进了苏家鞋袜铺,再出来时手上的信封没了,便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咳,自个真是太聪明了。今儿他跟随公子将那良誉的后娘审完,得知幕后黑手是黄家鞋袜铺后,公子便吩咐他写一封信给苏娘子。而这封信不仅要写得言简意赅,直击要点,还不能暴露身份,省得苏娘子还没看信便将信烧了。
他抓着脑袋想了好一会,还是想不出该如何言简意赅,只能望着不远处的一棵光秃秃的树发呆。说来也巧,那棵树上竟然还飘曳着一张黄秃秃的树叶子,正迎着风儿摇啊摇的……他顿时灵光一闪,树叶子是黄的,黄家鞋袜铺姓黄,可不就有了共同点嘛!苏娘子这般聪慧,定然能顿悟黄树叶与黄家鞋袜铺之间的紧密联系!
卫英兴奋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树叶子摘下,再小心翼翼装进不署名信封中,寻了一个机灵的小孩,给他两文钱,让他送到苏家鞋袜铺办完,他不由得兴奋地搓搓手,钻进一间香气四溢的饭馆子。人非草木,岂能饿着肚子?
顾闻白正坐在包厢里头等他。
两人忙了一夜,虽然身体康健,但肚子唱起空城计,须得安抚下。况且,那坏表哥于扶阳来了灵石镇,说不定还会去学堂滋事。顾闻白暂时还不想与他起冲突,是以今儿又叫闵老先生代授几天课。
顾闻白点了炒羊肚,子母鸡煲,烤羊肉排,牡丹生菜,鱼圆汤。
此时才上了一个烤架,顾闻白正滋滋地烤着羊肉排,弄得包厢里净是诱人的香味。
卫英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才恭敬道:“公子,事情办好了。”
顾闻白示意他坐下:“你来烤。”
卫英忐忑:“公子,我尚未出师咧。”
顾闻白这才想起自家护卫是个庖厨白丁。为了自己的口福,他只得自己继续烤着羊肉,边将稍稍理了一些思绪的想法吩咐卫英:“你吃过饭,去打探一下那人住哪里,因何而来。”他一向厌恶于扶阳,别说叫表哥,便是唤他的名字都不愿意。
于扶阳一向贪玩,只喜欢繁华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