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张伯年也是他着重培养的学生,素日里十分用功,忽而无缘无故地跑来要给他侍疾,也太蹊跷了。
顾闻白点点头。
卫真放下医书,道:“我去罢,顺道去买菜。”
卫真牵着卫香走了。
不一会简言领着张伯年走到门口,恭敬道:“公子,伯年小哥来了。”
卫英打开门,瞧见果然是张伯年。他将张伯年领进去,张伯年还没走近,便瞧见顾闻白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
张伯年并不是头一回来顾家,秋祭时忙得晚了,他们还曾在老师家中宿下。那时候天虽凉了,但他们年纪轻,并不怕冷。何况十几个小伙子挨挨挤挤地在一起,热气腾腾的,哪里还觉得冷。甚至精神极好,说上半宿都不觉得累呢。他曾以为,顾老师来到灵石镇,是改变他命运的贵人。
但,还是他命太薄。张伯年虽然极有读书天赋,但同时他亦是心思细腻之人,情感尤为丰富。他这时候没有怨人,只怨老天是如此的不公,给了他希望,却又断了他的后路。
他深深地朝顾闻白作揖:“老师。”
方才顾闻白只是硬撑着一点精神头,如今精神一涣散,却是气息十分的虚弱:“老师用不着你侍疾,你只管去读书。明年的春闱你是要下场的。”他便是说话,也颇为费力。伤口处,似被万千蚂蚁般噬咬的痛。
张伯年身子仍旧弓着:“老师,您身体抱恙,伯年放心不下。请老师,让伯年在您身旁照料!”
顾闻白略有些薄怒:“我身边自有人服侍。”他顿了一下,忽而道,“明年的春闱,你莫不是还没有把握?”不应该,张伯年的天赋与雷春不相上下,上回张伯年失利,他后来打听了,是余嫂子的原因。难不成这回,那余嫂子又作妖了?
张伯年没回答,双膝一曲,跪在冰冷的青砖上:“老师,请让伯年在您身边照料!”
顾闻白看了卫英一眼,卫英走近张伯年,欲将他拉起来,岂料张伯年死死地伏在地上,他不得不用了巧劲,才将张伯年拉起来。
然张伯年仍然低着头:“老师,请准许伯年照料您!”
他已经失去雷春这个得意门生,张伯年是想让他这四年的辛苦耕耘变成一个笑话吗?他一边教导他们,一边想方设法让人资助他们,换来的竟是雷春的背叛,张伯年的执迷不悟!一股怒火渐渐漫上顾闻白的心头,他想痛骂张伯年一顿,谁料才一开口,一股腥甜便迫不及待地奔涌而出,喷薄在胸前的裘毯上。
“公子!”卫英魂飞魄散。
“老师!”张伯年亦是惊惧,虽然他心中怀了那么一点恶,但亲眼见到老师被他气得吐血,少年的他仍旧颤栗不已。那是他敬重的恩师,是亲自启蒙他,不断为了他的资助而费尽口舌与商户周旋的恩师啊。
他欲扑到顾闻白身前,却被卫英拎到一旁。
“你,存了什么心思!”卫英向来是爱屋及乌,对自己公子的学生们那是爱护有加。但此时他怒睁着双眼看着张伯年,恨不得将张伯年毒打一顿。此人太可恶了,那雷春是如此,这张伯年亦是如此,竟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外头顾家院门前,咏雪扶着苏云落刚下了车,便与外出买菜的卫真遇上了。卫真识得李遥,见是他牵着马,又见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女子扶下来,心中便猜测,这位女子因便是被公子放在心尖上的那位苏娘子了。
果然,自家公子的眼光还是极好的。只见女子乌发似云,柳眉轻扫,杏眼盈着一汪秋水,呃,既是未来主母,卫真自然不敢细看,本想马上将苏娘子请进去,但到底还顾着礼仪,只与李遥寒暄:“李管事,近来可好?”
李遥笑眯眯的:“我们东家听说顾老师身体抱恙,特来探望。”
卫真赶紧转过身去,朝苏云落一揖:“卫真请苏掌柜安好。”头一回见面,还是须得在未来主母面前留下好印象罢。
他的态度太过热情,苏云落倒是一愣,但是想想作为一个主子,顾闻白本就是一副自来熟、脸皮厚的模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下属,可不就是也如那般的。她心思一转,面上已然挂着礼貌而落落大方的笑容:“可是叨扰了?”
“不不不,不不。苏掌柜肯莅临,我们求之不得。”卫真欢喜地搓着手,“苏掌柜,外头冷,快请。”
他说着,往院里快走两步,见简言正牵着卫香,要往灶房走,忙唤道:“简言,简言!快快去备茶,苏掌柜来了!”
苏云落:“……”她怎么觉着,有些怪怪的?
卫香终于见着了漂亮姐姐与咏雪姐姐,当下挣脱娘亲的手,朝苏云落直奔过来,仰着圆嘟嘟的脸儿:“漂亮姐姐、咏雪姐姐!”
那头简言笑着,朝苏云落轻轻一福:“简言请苏掌柜安。”她虽然平日里不爱用口脂,但还是看出来了,今儿苏掌柜用的,是霞光色的。不得不说,苏掌柜用什么颜色的口脂都好看。
苏云落更是奇怪了,她似是都不识得卫真与简言啊,怎地他们两个对她似是很熟悉。心中虽如是想,面上却不显,只朝简言一笑,便低头与卫香道:“小香真乖。”
卫香这个小人精,当下双眼闪着祈望:“漂亮姐姐,小香一直都乖,漂亮姐姐可以允许咏雪姐姐可以给小香梳头吗?”
她一直心心念念着梳头的事儿。
苏云落看一眼咏雪:“小香既乖,那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