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肉块虽多,却也经不起这般的狼吞虎咽。
没多久,便被一扫而空。待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巴,大口嚼了嚼咽下去,邋遢乞丐似乎意犹未尽,又把整个脑袋埋进碗里,咻咻将碗底的汤汁舔舐了干干净净。
这时,才一脸满足地仰起头,嘴角上扬着常人想象不出来的满足笑容,深深地打个饱嗝。
“呃啊!洒家,洒家,吃饱了。”邋遢乞丐笑着说,将空碗随意丢在身边。平躺在地上,毫无顾忌地拍拍自己的肚皮,而后竟欢快地歌曰:“呵哈哈哈~~~世道快哉哟,凭我自游喔!人间沧桑噢,无尽坎坷啊。历途四海啊,有谁为伴啊。风月独赏啊,雨露为浴啊。看透人心啊,笑识英雄诶!千军谈笑欸,不逞高下嘿!我心自在啊,不想功名欸。我心快哉喔,不思利禄嘿!我心快哉喔,不慕虚华嘿。呵哈哈哈……”
这一首自由哼歌曲调高沆、悠远绵长,其中意境超脱自在,令人心旷神怡,听完心中竟有良多感慨。
我听得出神,等那乞丐完全唱完,才恍然回过神。此时,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人看似邋遢疯癫、蛮横无理,没想到却能哼出如此不凡的曲子,绝不是碌碌凡人。
我当即摆正了态度,恭敬地对那乞丐作了个揖,敬佩道:“好曲儿,好曲儿,前辈哼得好曲儿!”
“呵哈哈~~~”那乞丐发出一阵爽朗笑声,虽然嗓音依旧刺耳,但我这时却丝毫没有蹙眉懈怠。
“你这小女娃,倒是会奉承说话。洒家只是随心唱了几句儿,被你听了倒成了好曲儿了。也罢,洒家吃得饱,听得也高兴。不过,咱家还想使唤使唤你,小女娃,不知你还愿不愿意听咱这个老叫花子使唤一次?”
这人可真是奇妙,哼歌的时候,声音空旷好似天籁,可这时候竟又变回破锣嗓音了。
我心中想了想,不过,在见识了这人的特异之处后,这时心里倒是没了抵触的想法。于是,倒也淡然地笑着回答:“前辈尽管吩咐,只要是小女子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呵哈哈哈~~”那乞丐老者又笑了笑,此时倒没了之前蛮狠的态度,只是玩味地笑着道:“既如此,那洒家就直言明说了。”
他指了指身旁,那里有一堆碎片,正是之前我无意间踢碎的那只陶碗。
“洒家游历游历了许多地方,其他身外之物没有。唯独这一碗、一杖、一顶破斗笠陪着洒家走了漫漫岁月。这几样东西,无论哪样丢了或坏了,洒家都心疼得很啊。今儿,这碗被你踢碎了。洒家还是舍不得,小女娃,看你的打扮,倒也像是大仙门中的弟子。你家师门里,定有将碎物‘破镜重圆’的修补之术吧?你,你就再跑一趟,用你家仙门的仙术,帮洒家把这吃饭的老伙计变回原样吧。”
什么?修碗?不,不是修,是用妙术把碎掉的碗变回原样。
我一听倒是傻了眼,这可真是成心刁难人啊。虽然我的师门碧游宫,根基深厚祖传颇丰,有着数不清的各种玄奥法术。但是,将碎掉的东西变回原样的法术,我还真就不知道。兴许,师门里真的会有,但那也不是一般师兄弟会的,或许只有师父她老人家,才会!因为,这种破镜重圆的法术,说得简单,但做起来,可不是一般境界的人所能想象的。
仔细想想,这种破镜重圆之术,原理上同白骨生肉、枯物复苏别无二致。是在逆乱世间已定的因果。琢磨其中手法奥妙,其一就是逆转时间,将损坏的物件所处的独特时间扭转到未损坏的时间。其二,就是生补所缺,以莫大神威凭空造出与损坏之物所共通的物质,弥补结合并连接损坏之物。可这两种手段,任意挑出来哪种都是冠绝于世的逆天威能。就我,就我一个小小两百年道行的小狐仙,怎么来弄?
我一时犯难,直接想明言退缩,不过,又看了看那乞丐老者,总觉得他并不像是,在拿我寻开心。又想了想他之前唱歌的举动,心里暗想他或许有什么深意也说不定。
罢了,反正也被使唤了两次,不差这第三次。咱,咱就再帮他一次。
于是,我咬着牙,点点头答应下来。
“前辈稍等,小女子去想想办法。”我拿了之前包裹食碗的布,将那陶碗的碎片小心捡到布里包好,然后起身把布囊提在手里,转身朝宫里走去。
……
一路走,我一路琢磨。究竟,究竟该怎么把这碎掉的碗复原?师门里也没听说有哪位师兄师姐有着,能把碎物复原的奥妙法宝。难不成,就真的要去找师父帮忙?可是去了该怎么说呢?师父她这几日各种繁杂的事务缠身,我去找她就为了给一个乞丐用的陶碗复原,这不让师父觉得,我是成心给她添乱吗?
走了很远,都快到宫门前了。我却还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一时间懊恼地捶捶脑袋。开始有点后悔,仓促答应别人,一个自己完不成的任务了。
正在这时,心头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呃啊啊~~这一觉睡得真是不安稳,傻妹儿你又在琢磨些什么琐碎事儿?咱家昨夜帮你消化灵蕴,累得不轻。好不容易指望能多睡会儿,这才多久就被你吵醒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知不知道,一直不给手下安排月假的老板,是干不长的。”
原来是紫苑,这家伙,竟然在我身体里,睡到现在才醒,倒是好生悠哉啊。
“别,紫苑姑奶奶,吾一没调运灵气,二没主动唤你,怎么就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