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葭盈盈步入大殿,软榻上的男子抬起眼来,清淡无波,似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声音轻而飘,“无事不登三宝殿,周姑娘。”
宛葭捂嘴笑,天然的媚态在眉目间隐现,“谏议大夫好一副自恋的模样。”
封原轻叹一声,手中的折扇“嗒”地一声掌心上,复又展开一片水墨画的旎旖河山,他摇着玉骨扇向宛葭走来,“没有封原欣赏的人,也没有欣赏封原的人,封原只好自己欣赏自己了,孤芳自赏,也是一种趣味。”
“听有趣味的人讲话,也是一种趣味呢!”两人在大殿中央站定,宛葭浅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来,递到谏议大夫的手中,“不过,眼下这个任务,怕是如何也生不出趣味了。”
封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将信展开,一颗红色的药丸印入眼帘,他识得这是能够将武功拔高二层的强元丸,预感事情定是不简单,脸色不由得凝重了些,看完信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呵,我可不愿娶鹰之君,再说了,鹰之君是否会以武智取人还不一定,国君就这么肯定?”
宛葭思忖一番,“这个问题国君想必已经考虑过了,任务失败也定不会怪罪,倘若果真那样的话,谏议大夫照做就是。”顿了顿又道,“谏议大夫不也是没有婚配吗?结了一桩姻缘也好。”
“哈哈……”封原目光扫了门外一眼,忽然压低声音,“若是我娶了郑国君,后来又除掉郑国君,恐怕就彻底成为孤家寡人一个了。”
风度翩翩,却又玩世不恭!
宛葭明白他是在调侃,仍认真地劝解,“立下大功劳,国君定会弥补谏议大夫这方面的缺憾。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协办大学士将鹰之君朝这条路上引,能说服她最好。”
封原点点头,眸中波澜不惊,似乎什么后果皆与他无关,他只不过顺其自然罢了。
五天过去了,郑笑寒并未提到遴选王夫一事,早朝的话题也主要围绕石基篷屋的进展和国库财政进行,史凯蒙和宛葭不由得有些忐忑,毕竟苍腾国君在等待他们的消息。
第六日清晨的早朝,协办大学士趁得郑笑寒听完工部尚书对石基篷屋的报告,上前一步,“臣斗胆,关于成婚……国君考虑得怎么样了?诸位臣将都在等着国君举办婚宴,以求苍生同乐,普天同庆。”
郑笑寒脸色苍白了些,语气极为不悦,“本王不是承诺过,一个月以内完婚么?怎么,协办大学士比本王还要关心这一桩婚事?”
史凯蒙恳切道,“微臣只不过为国君考量而已,朝中青年佳俊怎么数着也有十来位,待国君有心,可让他们比武比智,选出最为出类拔萃者,与国君共结连理,共谋鹰之大业,造福鹰之后代。”
郑笑寒注视着端泓殿外的虚空,眸子蒙上一层感伤,口气淡淡,“本王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了。”
殿上臣将惊喜又好奇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国君口中的人选指的是哪一位,史凯蒙低声“啊!”了一声,国君对封原熟视无睹,并无丝毫热情,料想人选不是封原,心便沉了下去。
封原一身白衣,手执折扇,扇头抵在左手掌心中,对郑笑寒的话反应平静,只是抬眼细细打量她一番,心知选的人不是他,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史凯蒙仍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恕臣再次斗胆,国君选中的人是……?”
郑笑寒凌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不耐烦地回答,“剑客墨欢。”
大殿上炸开了锅,墨欢不但没地位没阶品,就连作为一个剑客也是不怎么合格的,他武功只刚及一流,无法与大部分武学造诣出神入化的剑客相比,并且他胆量不足,每次执行任务基本上都是败笔,这一点足以为他剑客的身份蒙羞。
郑笑寒料想臣将一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玩味地注视着宝座下的诸人,“怎么,众卿有意见?鹰之历任国君一向大权独揽,至于王夫王后,不过是个枕边人罢了,选的是谁并不重要。”
诸人恍然大悟,国君不过是选择一个没有威胁的傀儡而已,这样也好,毕竟大家之所以关心国君遴选何家公子为王夫,只因为这样关系到家族盛誉,而答案居然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且能力不足的剑客,这样就避免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象,对他们已然没有任何威胁,各大朝臣之间,实力均势并没有受到影响。
臣将之间对如此想法心照不宣,齐声祝贺,“恭喜国君择得良夫。”
良夫?郑笑寒内心涌起一阵凄凉,她这一生想要嫁的人,丹成逝去,祭尘万万不可,与谁成婚都无所谓了,既然如此,干脆选择一个权势**不重的,免得以后徒增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