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清酒飘香。
一汪清泉如玉带环绕,静然无声的在迷蒙的灯火下悄然流淌。
清泉之上,一座甚是静雅别致的凉亭,悠然矗立。夜风吹来,拂过那凉亭四角上的奇兽风铃,顿时传来阵阵悦耳的声响。
凉亭中,一方洁白无暇的玉案上,琥珀玲珑酒樽成双。几样清淡小菜,盛在那青翠如玉的浅浅瓷碟之上,不动声色的显示着南宫少的考究。
凤羽端坐在玉案一侧,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那罕见的琥珀酒樽,和眼前的看似不起眼的瓷碟,面容之上不由得浮现片片惊叹的深情。
"怎么,圣女娘娘莫不是看不上我这慕云山庄的酒物!?"
南宫少半举琥珀酒樽,饶有兴致的对着凤羽一番询问。
凤羽小小,轻轻的将手中的琥珀酒樽放在案上,旋即托起一方瓷碟,兴声感叹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能在这慕云山庄,见得这天下少有的越窑瓷碟,蕊儿当真是开了眼界,但不知,南宫庄主的府邸,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惊世奇宝?!"
南宫少惊诧,"圣女竟然识得这越窑?"
凤羽含笑瞬目,"不瞒庄主,蕊儿素喜瓷器,尤其是对这如冰似玉,清莹剔透的越窑,更是情有独钟。只可惜,经得一番战乱,这原本就存世无几的越窑,更是难得一见。不曾想今夜得见,南宫庄主却用这样的宝物,来做装盛菜肴的厨具,蕊儿当真觉得有些可惜了呢!"
南宫少微微一笑,"纵是再好的宝物,若是藏之高阁,也终究不过是蒙灰暗淡于时光之中的废物而已。任何事物,若能珍惜眼下光阴,恰到好处的使用,在南宫看来,端的要比自私自利的纳藏高阁要有意义的多!"
凤羽轻叹一声,"南宫庄主有如此智慧,为何还要强求凌睿王的生死?若是庄主能容他多活几日,使他为我所用,然后再行这冥婚之事,却不正应了庄主方才所言的恰到好处?"
南宫少冷笑一声,"你把他比作这上好的越窑,当真侮辱了我这宝贝!"
言罢,一饮而尽琥珀樽中的清酒,旋即朝着夜空中又是一番若有所思的打量。
"道理是一样的!"凤羽凝眉起身,踱步走至他的身后。
"他虽恶贯满盈,可与我而言,终究还是有几分利用价值。南宫庄主,请你相信我,这世上在没有人,比我更想取他性命,只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南宫少摇头,"你对他厌恶至极,却想方设法要保他性命,你们之间这样的孽缘,还真是有趣。只是可惜了,我南宫少命不久矣,如若不然,我定有兴致一窥这其中的究竟!"
凤羽听他再次言及"命不久矣",一时间惊讶,"南宫庄主,可是这慕云山庄遇到了什么大劫大难,为何你总是有这番绝命之词!?你若信得过我,蕊儿愿洗耳恭听,或许能帮得上庄主的忙,也或未可知!"
南宫少轻叹一声,悠悠说道:"圣女费心了,恐怕这注定是慕云山庄的命中劫数,我苦心筹谋了十几载,却依然没能助山庄躲过此劫!想来,此番绝命之劫,终究是化解不了了!"
凤羽听闻此言,顿时一番前思后想,须臾,试探的问道:
"但不知南宫庄主口中所言的劫数,可是与令妹有关?!"
南宫少略一凝眉,面容之上不由自主的漾出片片怜惜和悲伤:"她若能撑得过今晚,或许一切尚有转机,可偏偏就在方才……"
南宫少欲言又止,凤羽察言观色,看得真切,顿时转眸揣测道:"庄主是说,令妹刚才……"
话说到一半,心中登时一惊,"令妹刚刚去世?!"
"实不相瞒,圣女娘娘义诊天华,名扬南川,是以南宫早就对圣女暗暗关注。今夜请圣女前来,原本是想让你为她医病,却不曾想,终究是晚了一步!"
凤羽又是一惊,"今夜御风堂里的放箭之人,是慕云山庄的人?!"
南宫少闻言,兀自凝眉,"你说什么?我并未派人前去绰云宫。只因凌睿王扬言要硬闯山庄,南宫才不得已借机邀约圣女!"
"不是他!?"凤羽心中疑惑大增,但见得南宫少一脸的真诚,丝毫没有欺骗她的意思,顿时瞬目笑笑,"没事,是我多心了!庄主见谅!"
两人一时间齐齐静默,各怀心事的自斟自酌。
凤羽想了一会儿,径直问道:"南宫庄主,恕蕊儿冒昧,方才你说,你是有意请我前来为令妹看病,但为何方才一见面,你非但没有立刻安排我见令妹,而是明言要与我把酒言欢?莫不是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南宫少微微凝眉:"家妹身患奇症,但凡为家妹看过病的医者,最终都活不过三日。方才初见圣女,我总要问问,圣女愿不愿意冒险来为家妹医病!南宫虽然不才,但终究不想用圣女的安危,来换家妹的安然!"
"哦?竟有此事?!但不知令妹所患,究竟为何病?!"
"不是病!而是诅咒!"
"诅咒!?"
南宫少又是一声长叹,旋即缓缓说道:"自家妹出生之日,便有一位神秘人预言,家妹定然活不过二十岁!而慕云庄也会因家妹的死,一夜之间成为人间地狱。但凡苟活山庄之人,定会生不如死,成为真真正正的行尸走肉!"
而明日,便是家妹的二十岁生日!"
凤羽听得心惊,一时间默然无语,待得心中一番揣测思量,旋即坚定的抬步上前。
"南宫庄主,若蕊儿有幸能救活令妹,庄主是否能放过那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