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没死?”肖敏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阿列却是面色惨白灰败,从来他以为自己不怕死,当初总是笑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像他们这种人,总没有好下场,最终落得一个身死的结局。可此刻,他却深深惧怕着这个死字,他听到城哥死,觉得心如刀割,听到聂云枫死,觉得肝胆俱裂。
而在亲眼看到聂云枫存着呼吸躺在那里时,他不知道脑中还能思考什么,只觉得浑身麻木,然后禁不住颤抖与恐惧。当一个人生命复苏时,就会开始惧怕死亡再度降临,而这个时候,他再也无法如之前那般信誓旦旦要报仇,要杀聂云枫。
这是属于他们多年后的第一次交锋,上回在医院,他有意恐吓洛夏,事后在病房门外与聂云枫对上,却也没有正眼相看,甚至是惊慌而逃。然而此刻,无需再逃,因为他躺在那里,插着呼吸器,心跳薄弱缓慢,毫无声息。
走到床前时就看到那里压着一份医疗报告还有一张纸,他先看了医疗报告,那是诊断书。聂云枫身中三刀要害处,经抢救无效,虽不致死,但却难苏醒,将会成为植物人。看到这处,他移开视线去看床上男人苍白的脸,眉峰依旧,俊逸依旧,却是气息微弱。
又见床沿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在他枕头边上有个mp3,那是他最后对你说的话。
字迹清秀,一看就知是出自女人的手笔。而此时阿列也无心去研究那字,急切地寻找那个mp3,是个蓝色的小巧装置,按了开关,立即里面熟悉的嗓音穿透出来,却很孱弱,时有喘息,似乎十分无力。
聂云枫说:阿列,我知道你很恨我。可能我们再也无法相见,所以只能录下这段话留给你。我与我的父亲一样,同样选择了做卧底,是因为我们有一样的信仰。其实,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我们各有各的信仰,你把信仰奉献给了陆城,而我将信仰奉献给国家与党。
呵,可能这些大道理你听不进去,那么就讲讲我们一起拼搏的那些岁月吧,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兄弟,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一直都当你是兄弟。所以,这一次你杀我为陆城报仇,我不怨你,你也不要后悔,因果循环,是我该承受的。
到就到此为止好吗?阿列,放过其他人,尤其是夏天,也请放过你自己。不要再困守仇怨之中,就让我用死来了结这段恩怨,到这里就结束吧。咳咳......阿列,我想你几十年后,到我坟上坐坐,跟我讲讲你的儿孙事,这是我最后的遗愿,请你为我完成,好吗?
一长段话,中间有几度停下大喘息,随后又吃力地叙说,讲到后来他开始重咳,而最后那句话已经轻到不能再轻,像是在唇间呢喃。
阿列的眼泪当场就夺眶而出,最后的遗愿!聂云枫,你到最后是为我筹谋吗,你是怕我会在你之后也随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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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枫是在为阿列筹谋,因为他就是死也放心不下他这个兄弟。洛夏犹记得那天的情景,他在她怀中眼睛迷离,呼吸越来越弱,血流得越来越多,救护的医护人员终于赶来,将他抬上担架,用最快的速度送进手术室。
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就见护士急匆匆跑出来问谁是夏天,原本已经麻木的她立即站出列,护士拉了她就冲进手术室,边走边吩咐:“伤者生命力越来越弱,他的嘴里一直在喊夏天,你等下要一直跟他说话,激发他求生的意念。”
当洛夏亲眼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男人时,泪眼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浑身都是血,眼睛半眯着,目光沉定,没有焦距,嘴唇却还在缓慢动着,那口型一看就知是在喊她的名字。医生已经为他把伤口缝好,但他生命力却在逐渐丢失,所以必须用电击的方式,让他心跳可以加强。
洛夏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没让痛哭声溢出,走到他的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语:“聂云枫,我是夏天。”一遍遍重复,医生惊喜地喊:“他的心跳加强了,很好,继续说。”那边电击设备已经取来,医生护士门在做准备,很快仪器按在他的心口处,开始接通。
每一下都让他的身体整个弹跳起来,而因为身体的浮动,令他后背缝好的伤口以及腹部的,血又不断涌出。医生们只能一边电击他的心跳,一边为其止血,这个场面,洛夏至生都难忘,而她咬紧牙关漠视着,只在他耳边重复话语。
半小时后,医生却说:“伤者几度休克,心跳结束,情况不乐观。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得很保守,但洛夏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惊痛彻骨。就算已经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流失,可依然不愿放开他的手,她哭着在他耳边祈求:“聂云枫,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是夏天,我是你的夏天啊。”
如果对我有那么强烈的爱,就不要撒开握住我的手,因为我承受不住失去你的痛苦。
不知是她的祈求在奏效,还是聂云枫真的听到了,他的心跳又奇迹般的渐渐复苏,医生们又惊又喜,却还是不乐观,因为哪怕不用医疗仪器检测,都能看得出这条生命随时都有可能魇息。但短暂的复苏,却让聂云枫目能视物了,他看清了眼前那张泪痕满布的脸,想要伸手去擦拭,却全身无力。
只喘息着说:“夏天,别哭。”
洛夏想要听他的话,可是眼泪怎么都擦不尽,所以视线里的那张脸总是模糊的。只依稀看到他眼中流露的心疼和歉疚,可他却说:“夏天,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