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刚开始不都挺怀疑这个杨总的吗?怎么看完货以后这么爽快就买了?”李昊有些好奇,在工厂和去了宇恒后,李立笙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不知道是哪个部分触动了他的考虑点。
“我没见过人,只听你说,自然要有点怀疑,毕竟现在这年头骗子太多了,没亲眼见过货也不能拍板。我看到他厂里没什么人,的确像是临时新建的,加上他那人的样子也不像会耍手段的人,这批料,的确是上好的料子,像是炼钢厂出事前订的,这批次号也跟我们之前入的那批一样。而且我听新闻说现在外地大暴雪加一些高速路封闭了,所以再不找批足够的料子,可能我们三十天都交不了货,想到这个,我就买了。”
“这事总算是解决了,李昊,你干了件大事,这次真得表扬你,不是你的话,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快解决这大问题。”李立笙少有的夸奖李昊,倒是让李昊无比惊讶。
时间一分一秒的快速运转着,子木刀具依然灯火通明,昼夜不息的生产着。
从宇恒那边运了两吨钢材回来后,李立笙就和岑贵、小成加班加点的安排着生产,工厂的产能创下了开厂历史以来的新高。
“岑贵,小成,把这批料赶紧让人拉去热处理,我们先把厨师刀部分的高温烧制,这批量大的,要先处理,小的相同类型的我们拼一起烧制,这样能节省一些时间。一个订单一个订单的太慢了。”李立笙对他们吩咐着。
“现在水磨那边开了一批出来,加上这批厨师刀,这最大的订单刀型就算是完成了。”岑贵看着订单数据,生产统计记录出来的刀具数离订单目标数越来越接近了。
“做完了大批量,小的就不算什么大事了。抓紧生产,再过五天就是交期,销售那边好不容易说服了客户不用赔钱和交滞纳金,咱们就得加班加点赶快交货。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咱们得给人家的销售留出周转时间。”李立笙埋头将刀片一个个搁置到机器里头,头也没抬的说。
“咱们这都连续加班半个月了,真不知道啥时才是个头啊。笙哥,咱们是不是得大批量再找些生产人员回来,里头很多老刀匠都连着上了三班,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有问题啊。”年底人手紧缺,无论他们出的工价多高,来的人依然屈指可数,岑贵因此有些焦虑,毕竟人不是机器,做刀具这行,还是高危行业,要是精神不足,就容易出大事情。
“我想着这批烧制完,明天开始恢复两班倒,毕竟一直这样高强度工作,我也知道大家都很累,但都撑一撑吧,熬过这段时间,我就给大家发奖金,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李立笙也熬出了深深的黑眼圈,李昊和徐瑶更是在办公室日夜兼程赶工完成合同和排产。
接近半夜,车间里的灯光依旧亮着,灯火通明下的寂静夜晚只剩下他们厂里机器哐哧哐哧的机动声,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寂静长空,显得格外凄厉和突兀。
“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出事了,有人割到手了,赶紧来人啊,快来人看看!”水磨车间开刃工序的人大声嘶喊着,撕心裂肺般,听着让人心都揪了起来。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李立笙几乎是扔下了手中刀片,跟岑贵和小成朝水磨车间走去。
一到现场,十几个员工围成一个圈,依稀可见地上血迹斑斑。
受伤的员工是开刃的阿福,他的右手手掌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让人心惊肉跳。
“让开,都让开,让我们进去。”李立笙紧张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哎呦,好疼啊,疼死我了呀。”阿福一个劲的喊叫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失神,打了个瞌睡,一激灵就让高速的开刃机把手给伤了。
开刃机靠着水冲压已经砂轮机的高速运转,借着高强度的摩擦力来进行刀片的开刃作业,速度超级快,就会容易造成手部受伤,毕竟作业要拿着刀片两边,进行正反两面的摩擦开刃。
“还愣着干嘛,赶紧送医院去啊!打120!快,快打!给人去药品放置处拿药箱,赶紧!”岑贵对车间主任说道。
每个人看着这血腥又残忍的画面,连日来的疲倦和睡意全无,只剩下满心的畏惧,甚至苍凉和悲哀溢满心尖。他们都是老刀匠,但每天在刀尖上行走,受伤是家常便饭。可是像阿福那样,一只手算是从此废掉了,人间疾苦不是诗词歌赋能写尽的,那些底层人物的悲哀和为了生存的苦,文字的表达往往苍白无力。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又愿意一日三餐日以继夜的守着这么一份高危的工作呢?每个人心里,看着这一幕,内心既被撼动,又有无限的哀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开,找个人搭把手,把他扶出去,救护车快来了,先把他带到办公区做个处理。”李立笙扶起阿福,岑贵和其他人都提着医药用品跟随其后。
走到光亮的生产办公区,阿福的伤口触目惊心,李立笙看着这一幕,内心的愧疚和心疼写在脸上,强忍着眼泪,跟岑贵给他伤口喷洒着消毒水,阿福的伤口很深,掌根几乎要被扯断,撕裂的痛感时刻的牵扯着他的神经,忍不住闷哼着。
“阿福,忍忍,不要怕,救护车快来了。要是太疼了受不了,咬着我的手。”李立笙帮他抹着眼泪,一边伸出手给他。
“笙哥,我找到阿福的手指头了,带上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