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除了星宿宫,这莘巫祝在安阳城里也没有自己的府邸。
周女王指腹按搓峨眉,她记着宋锦书说过,莘巫祝是为了躲避被送入王宫的命运,这才选择了成为星宿宫的巫臣。
既为巫臣,掌管星宿宫的大司,必将此生献给众神,纯洁如初,终身不得娶嫁。
周女王试探地发问道:“孤记着在星宿宫附近,还有一所空置的别院,那里空气甚好,只是上下山的路程比较颠簸,不知将军介不介意?”
莘奴的眼眸微动,可却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道:“不劳王上费心,臣还是想回家中去。”
凭着敏锐的直觉,周女王已将莘奴的心中事猜到七七八八了,既然他执意不愿另立门庭,也不能辜负他这一颗坚守的心。
“将军可愿为大周守陵?”周女王问道。
莘奴一怔,据他所知,五祚山王陵的守卫,可一直是由郎中令澹台成蹊在胜任。
“郎中令的家人早前被接来了安阳,他的兄长镇安大将军也即将启程去宛南关上任,府上可谓是老幼俱全,家事杂乱,郎中令分身乏术,前些时日还同太子抱怨,日日宿于五祚山兵营,无法归家照看呢。”郎中令并非日日宿于五祚山看守王陵,但周女王也大抵只能讲出这个借口来诓骗莘奴,从而使他能坦然接受。
这样,莘奴便能夜夜宿于五祚山兵营,日日守着星宿宫,也守着星宿宫之中的莘婺。
想来如若不是莘奴被过继到莘大娘的名下,莘奴本是霍家之人,同莘婺也能成就一段良缘。
奈何,命运的阴差阳错,在他们二人中间横下一道桥,谁也走不过去了。
莘奴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他望着周女王,不知为何,心中漾出些许感激之情来。
“将军不说话,孤便认为将军这是答应了,虽然看守王陵着实委屈将军了,但是孤绝对不会让五祚山兵营那些崽子们委屈了将军。”原是郎中令掌管五祚山兵营,兵营之中的兵将大都是由守城禁军,宫中禁卫,以及王陵守卫组成。
自莘奴应了周女王宿于五祚山兵营看守王陵,周女王便将五祚山兵营内的兵将一分为二,并在安阳城内设立,中令行营。将五祚山兵营其中一部,调来中令行营由郎中令澹台成蹊执掌,主管守城禁军和宫中禁卫。留在五祚山兵营中的余下部,交由莘奴来掌管,专职负责巡守王陵。
在澹台不言前往宛南关上任的前三日夜里,邀少公子来府上参加践行家宴。
自燕国逃出后,澹台一家曾短暂地停留于尔雅,并整理从自家珍宝阁所带出的罕世至宝,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澹台大伯为报答君绫而作为陪嫁赠予她,一部分则送去了蝴蝶谷被白老接收。
澹台家本是留下了一小部分防备不时之需,赶巧澹台大伯的徒孙,秦上元过路尔雅城,澹台大伯便又从这一小部分之中,拿出了多半赠予她。
秦上元异常兴奋,且不知从哪里借来了牛车,拉着澹台大伯赠予自己的宝贝缓缓上路了。
也得幸是澹台大伯的偏爱,送给秦上元的尽是罕见稀有的珍贵药材。秦上元也是个惜物之人,怕路上颠簸,把这些稀世珍宝弄坏,所以走的慢悠悠。行至眠山时,见尔雅城的冲天大火,甚觉不妙,藏于眠山,以至于后来,在眠山救了险些被山兽吃掉的澹台不言。
燕兵攻下尔雅城之前,澹台大伯受鲁国太子之邀,前往鲁国都城东竭为鲁国公医病。那时的霍殇
已奉周穆王令,率兵返回宛城,澹台不言见尔雅形式不对,便让澹台大伯带着家人一同前去鲁国东竭。
在尔雅城被攻下之后,澹台这一家才躲过了此劫。
鲁国公在去年岁前药石无医,寿终正寝,新君也近乎是同周女王同时继位。
安阳安稳后,周女王赐给澹台不言一座大宅,澹台家终是不再颠沛流离,得以在安阳安家,澹台大伯这才又带着一家人,自鲁国东竭回到了安阳。
只不过澹台不言的三姐姐,早前在燕国夫家时被虐待,又经长时间颠簸,于鲁国东竭返回安阳时,因病死在了路上。
这也是少公子第一次见到澹台不言的两位姐姐,尤甚是卓尔不群的大姐。少公子曾在澹台家的珍宝阁之中,见到过大姐绘制精妙的九州地图,以至于现下仍然历历在目。
澹台大姐膝下无儿女,二姐育有两女皆为总角小童,三妹虽身死,却留下嗷嗷待哺的幼子,加上澹台成蹊和宋尔莞以及两人的女娃,府上的家宴可谓是热闹非凡。
才安抚了嗷嗷待哺的幼子,澹台成蹊的掌珠便哭了起来。
无论是宋尔莞还是奶娘,亦或是澹台大伯和大伯妻子来哄皆不奏效,唯有澹台成蹊将她抱在怀中,她才停止了哭闹,黑漆漆地眼睛望着澹台成蹊,随即展颜欢笑。
澹台成蹊这般的糙汉,挤眉弄眼地逗着怀中的掌珠开心,憨笨的铁血汉子,瞧着还真是柔情似水。
宋尔莞已然是眉欢眼笑,但见少公子看着,便也只能强行挽尊道:“让太子见笑了,自出生小女只愿与成蹊亲近,臣这个做娘亲的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阿莞莫要吃味,我平日里总是难得回来一趟,若是彧芝再不与我撒撒娇,怕是以后都不会认我这个爹爹了。”澹台成蹊捏着澹台彧芝的脸蛋,她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爹爹”,听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少公子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地模样,甚感欣慰。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