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双脚落地,她拉起他往水边走:“看你的本事,今天捉到什么吃什么。”
“好啊。”傅沧泓爽快地应声,从腰间解下条银丝,拉开来往水中一甩,片刻卷住两条活蹦乱跳的肥鱼,“啪”地一声扔在沙滩上。
“你这捉鱼的手法倒是利落。”夜璃歌哈哈笑,衣袖一抖,一根雪绸抛出,却卷起四只青皮大蟹来,也抖落于地。
两人一行说笑一行劳作,不多时已收获一大堆虾蟹鱼鳖,莫说一顿,只怕三四日也吃不完。
恰有一小孩跑来,看着那一堆鱼虾,不禁拍着手又跳又叫:“鱼鱼,虾虾!”
夜璃歌见他虎头虎脑很是可爱,收了雪绸,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小脸蛋:“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海龙。”
“哈,倒是个气派的名字,想吃烤鱼吗?”
“想啊。”海龙吸溜着鼻子,连连点头。
“阿姨给你做,好不好?”
“嗯嗯。”海龙连连点头,转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夜璃歌生起火堆,又用树枝串起鱼虾,在火上翻烤着,趁着这会儿功夫,傅沧泓折回屋中,找来一堆油盐酱醋。
见他装备如此齐全,夜璃歌大感意外的同时,也不禁出口称赞道:“你竟然随身带着这些?”
“当然了,”傅沧泓挑挑眉,带着几许卖弄,“出门在外嘛,该准备的都得准备,再说,这些都上御膳房的上等货色,不用白不用。”
夜璃歌扑嗤一声笑,手脚麻利地将烤好的鱼搁在洗净的大贝壳中,十指弹动间,但见椒粉茴香盐粒子不停飞动,均匀地洒在烤鱼上。
傅沧泓看得两眼发直,不由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碧海翻波手。”
“好个碧海翻波手!什么时候也教我一教?”
“你——”夜璃歌睨他一眼,“恒王爷武功独步天下,还用得着小女子献丑么?”
“哪里的话。”傅沧泓今日全无皇帝王爷的架子,蹲下身子腻在她身边,取过一签烤鱼边吃边嚼,还不住地向夜璃歌频送秋波。
“我也要我也要!”小海龙不识相地塞进来,夹在两人中间,夜璃歌也取了签烤蟹与他,故意逗他道,“好不好吃?”
“好吃!”小海龙一手扭下支大肥前夹,塞进嘴里嚼得“嘎嘎”直响,一面嘟着油光光的小嘴道。
“好吃就多吃点。”夜璃歌着实喜爱这小孩儿,又塞了两支与他。
“谢谢姑姑!”小海龙像模像样地向夜璃歌鞠了个躬,拿着海蟹跑了。
沙滩上安静下来,两人背靠着背坐着,静听涛声淙淙,远望白云悠悠。
“只愿此情永停驻,千里江山一梦遥。”傅沧泓忽然悠悠地道。
“那么,你愿长长久久地在这里住下来么?”看着高远的天空,夜璃歌眨巴眨巴眼,忽然道。
“住下来?”傅沧泓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咱们从此隐居,过这渔翁渔妇,夫唱妇随的日子?”
“渔翁渔妇,夫唱妇随,不好么?”
“你真这么想?”
“难道,你觉得我在骗你?”
傅沧泓屏住了呼吸,脑海里开始飞速转动起来,夜璃歌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他——
他能找来这里,完全出乎她的意外,也让她十分感动,若然他们呆在这里,再不离开,以她和他的本事,是完全可以不让外人发现的,且把这儿,当作他们的乐土吧。
渔翁渔妇,若是一对真正相爱的人,哪怕是乞丐她也无所谓啊。
只是沧泓,设若我能放下,而你,放得下么?
其实,只那么短短一瞬,夜璃歌已经自嘲地笑了——纵使他放得下,那偌大北宏千千万万人,可容许他放得下?
正如她深爱璃国,难道他就一点不爱北宏?一点都没有男人的壮志豪情么?
若果真那样,反倒不是她所谙知的傅沧泓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傅沧泓紧揪的眉头缓缓地松开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出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话来:“我答应你。”
“什么?!”夜璃歌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我答应你。”他的眸中却有着松快的笑,“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内我会处理完所有的一切,然后,我们在一起,就我们两人,好不好?”
“你——”夜璃歌屏住了呼吸,“你怎么处理?”
他的笑容愈渐增大:“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你不用费心,只要在这儿安静等着我便好,可以吗?”
他的目光那样坦挚,让她生不出丝毫的怀疑。
“璃歌?”握住她的手,他轻唤了一声。
“我答应,等你一个月,”这一次的承诺,她给得异常慎重,正因为这份慎重,所以这对相爱的人儿,注定要为这份真情,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不过沧泓,你也要答应我。”
“什么?”
“如果时机不成熟,不要强求。”
傅沧泓呼吸一滞——相同的话,镜荒山人也说过,当时他诚心聆教,可是同一句话从夜璃歌口中说出来,却是那样地刺耳——
等待吗?
又是等待吗?
又是漫长得几乎能蚀穿人肺腑的等待吗?
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这种漫长无止境的等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两年,直到现在,还要等待吗?
是的。
傅沧泓,不单你要等待,夜璃歌也要等待,因为命运的转机还未出现,倘若你此时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