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15
黑糊糊山崖上,安阳涪顼久久地站立着,任由阵阵冷峭的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脑子里很乱。
闪动无数的画面——炎京、皇宫、司空府……江湖……
他以为。
二十二岁的他以为,只要大着胆子追出来,就能得到那份属于他的幸福。
为了爱,他平生第一次跨出宫门,过上露宿风餐的日子;
为了爱,他努力地改变自己,只是想得到她哪怕是一丝丝的赞许;
为了爱,他痛他恨,他悲他恼他怒,诸般滋味尝尽,可最后,却依然挽不住她的心。
他很痛,真的很痛,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品尝过的痛,他很想找到她,问她一句为什么,也很想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却很少留意他,每次都是打他面前匆匆而过,似乎对他全然不在意。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
几步开外,夏紫痕默然而立,看着那个背影凄伤的青年男子——自古以来,情最伤人,俗世间的男男女女,无人能免。
“唉——”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夜方走过来,压低嗓音道,“已经查到小姐的下落,要追过去吗?”
“追?”夏紫痕抬头,极目望向远方深黛色山峦——纵使追去,又有什么用?若是夜璃歌做了决定,世间无人能改,哪怕是她,和夜天诤。
她的女儿,完全继承了她年轻时的禀性,敢爱敢恨,无论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屈服。
夜璃歌爱上了傅沧泓,乃是不争的事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偏生这位太子爷仍然痴心不改——再说,夜璃歌名义上,的确是他的未婚妻,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另一个男人抢走,谁都无法忍受。
要出手吗?
要出手将已经“离轨”的女儿,带回正道吗?
夏紫痕揪紧了眉头。
“夫人,”夜方又道,“据暗人们回报,除了咱们的人,还有三拨人跟着他们。”
“三拨?”
——看来她的女儿,果然是个“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受人关注。
“夫人,”夜方再次建议道,“或许,不用咱们动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紫痕眸色陡寒——她确实不怎么乐意看到夜璃歌和傅沧泓走到一起,因为那有可能导致璃国的衰亡,但,她更讨厌有人算计自己的女儿——保护孩子,乃是每个母亲无可更改的天性。
夜方一下子噤了声。
深吸一口气,夏紫痕方淡淡地道:“你继续说。”
“属下也只是猜测。”夜方并不敢过分造次,因此语辞甚是小心翼翼,“小姐大概是想找个地方,与北皇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可是,以小姐的身份和能力,只怕这天下,没什么地方,能容忍他们安宁……”
“是啊。”夏紫痕深有感触地点头——若许当初,不教女儿学那么多本事,她反倒能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嫁人生子,了此一生,可是她的女儿,偏生如此聪慧,也如此孤高,如何能够久居平淡?她纵然是肯,天下人亦不肯。
“不若,咱们等他们先动手,然后再——”
夏紫痕没有说话,眉目间流溢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风韵,属于沉静女子独有的风韵。
夜方有一刹那的失神——他虽在夜府多年,却始终不敢怎么细瞧这位高贵独特的夫人。
说她高贵,是因为她是璃国司空大人的正室夫人,而且是唯一的夫人,而现在,更是诰命王妃。
说她独特,是因为她虽出身草莽,却内敛一股子刚韧,拥有寻常女子罕见的胆色、智谋、权断,倘若夜天诤不在,她仍然能够把整个司空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并且游刃有余地应付各种事件,若然夜天诤回府,她又能做一个安分守己,安享尊荣,知进识退的内室夫人,并不去掠夜天诤的风采。
细细想着这些,夜方不禁走神了。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原地待命,随时将小姐的动向回报给我。”
突兀地,夏紫痕的声音响起。
“是。”夜方猛一激灵,顿时回过神来,俯身领命而去。
“夫人!”
一声惊急的高喊,蓦然传来。
“何事?”
“太子,太子他……”一名皇家护卫匆匆奔来,面色一片煞白。
“太子怎么了?”
“太子爷他……跳下山崖了!”
“走!”虽然事情极其突然,夏紫痕还是迅速镇定下来,立即作出决断,带着夜方快步朝出事的地方而去。
适才安阳涪顼站立的地方,果然已是空空如也,立于崖上,夏紫痕俯眸朝下望去,只见一片黝寂沉黑——难道安阳涪顼,真的因为痛苦失望,而走上“绝路”?
……
真实的情况如何呢?
安阳涪顼趴在一棵悬于半空的松树上,望着下方的深涧发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竟然会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拽着长藤慢慢下滑,直到这里——
他是想死吗?
死,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从前的他,根本没有想过的。
从小到大,他就生活在鲜花织锦里,生活对他而言,像是一盘精美的菜肴,没有半分苦涩。
所有的“苦难”,都是从遇上夜璃歌开始。
没有遇上她之前,他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焚心之痛,什么是欲罢不能,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