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24
安阳涪顼静静地躺在枕上,却久久难以成眠——
平生第一次,他生出股人生如梦的感觉。
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与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近距离地呆在一起。
侧过身子,他凝眸朝夜璃歌看去,却只见到她优美的侧脸。
他呆呆地看了很久——她与他的距离,看着就像咫尺间,可为什么他始终感觉,他们隔得十分遥远?
找不到她的时候,他会心慌,可现在找到她了,他的心还是一样地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忽然地,夜璃歌翻了个身,睁开双眼,恰恰对上安阳涪顼的眸子。
“你——”她撑起身子,瞅了他小会儿,翻身下榻。
安阳涪顼也双足落地,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朝外面走去。
山林里一片寂静,皎洁的月光如霜华般铺陈在地上。
“涪顼。”
“嗯?”
“你怨过我吗?”
“怨你?做什么怨你?”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罪——到如今,却仍然——”
“不!”安阳涪顼止住了她,眸中满是诚恳,“我从来就没有怨过你,反而,我要感谢你。”
“嗯?”夜璃歌颇有些意外。
“因为,正是对你的执著,让我一天比一天,变得强大,变得自信,变得独立,而这,正是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拥有的品质。”
凝眸注视他良久,夜璃歌笑了,眸中露出恳挚的赞许:“涪顼,你,长大了。”
“是吗?”安阳涪顼神色淡静依旧,“我也这么觉着。”
两人一时岑寂,似乎都有种经历过沧海桑田一般的虚幻感。
好久,夜璃歌将目光转向远方的山岚,语声悠缓:“你说,炎京怎么样了呢?”
“炎京?你想念炎京了?”
“你呢?”
“没有。”安阳涪顼摇头,“我忽然间觉得,在那里,反而没有在这里真实。”
“真的?”
“嗯。”安阳涪顼点头,“似乎,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才说明我真正地活过,而从前,只是……一场皮影子戏罢了。”
“皮影子戏?”夜璃歌掀眉。
“是的。”安阳涪顼定定地点头,“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我自己选择,并不是我自己愿意,并不是我自己渴望……”
“那你愿意什么,渴望什么?”
打住话头,安阳涪顼定定地看着她——选择什么,渴望什么,还用得着说吗?
夜璃歌再一次避开了他的视线。
“非得是他吗?”
忽然间,身侧的男子一字一句,语声深沉地问道。
夜璃歌浑身一震,心笙却微微地晃了晃——这是她爱上傅沧泓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
她动摇了吗?
对于那段沧海难渡的感情,她……想放弃了吗?
或许是吧,当安阳涪顼越来越强大,她会像很多传统女人那般,选择回归原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抑或许,并非“屈服”,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她会认可安阳涪顼?
乍然而起的念头,让夜璃歌的心一阵慌乱。
“我们,回去吧。”转过头,她第一次在这个男子面前,选择了逃避。
“回答我!”冷不防地,安阳涪顼伸出一只胳膊,拉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直达她的内心深处,“璃歌,你回答我!”
他的执著,让夜璃歌更加无措,就在她准备加大力量挣扎时,却听他继续说道:“你总是这样,从来不肯正视我,也从来不肯照顾我的感受,我就那么惹你讨厌么?还是……”
他瞅着她的脸,竭力寻找一个恰当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却始终都不能够。
终于,夜璃歌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涪顼。”
“那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接受我?”
是啊,为什么始终不肯接受他?
似乎,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去想的必要。
如果不是他执著地寻到这里,或许,她永远不会在心中,真正给他一隅之地吧。
名义上,他们是未婚夫妻,可是心理上,她似乎,只把他当作,一个寻常认识的人,仅此而已。
抑或许,向来强大的她,觉得像这样一个文弱的男人,始终没有机会成长。
而她的预料,也是正确的。
只是世上之事,往往有意外。
没有人能料到,安阳涪顼会遇见一个叫关青雪的女人,正是那个女人,加速了他的成长。
甚至算得上是,为他脱一次胎,换一次骨,也让他更加懂得,夜璃歌身上那股疏离,那股淡漠,是因何而生,因何而起。
是死亡。
是一次又一次鲜活生命的消亡,是这世上沧桑的风,冷冽的雨,将她心中的温柔冻结,只剩下一片封冻的原野,除非一个特别强大的男人,否则,极难在其上留下痕迹。
是他的分量太轻,如羽毛般被风一吹就走,根本无法进入她心的深处。
而如今,他的分量,却一天天正在增重,终有一天,会撞破她的心防。
爱,或者不爱,很多时候,与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无关,爱,不能伪装,亦无法伪装。
因为你虚无缥缈的一个眼神,便能泄漏太多的东西。
“对不起。”终于,一向冷傲的夜璃歌,低下自己的头,“是我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