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06
若是普通男人,此际定然十分恼怒,可这男子偏偏气度从容,自己看了那粗汉一眼,俯身拾起巾帽,拍去其上的灰尘,重新端端正正地戴好。
嗯,有点意思。
男子回过头来,对上夜璃歌的眼眸,先是被她的美貌惊慑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镇定,略带自嘲地笑笑,转身欲行。
“等一等。”
“姑娘?”
“公子可会断文识字?”
“会,不瞒姑娘,小可姓解名沛,乃是本州会元。”
“哦?”夜璃歌眉尖一挑,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既是如此,为何不前往宏都应试?”
叹了一口气,解沛面露愧色:“不瞒姑娘,解某虽然腹藏经纶,奈何时运不济,贫困潦倒,家徒四壁,连进京的盘缠都无从着落。”
“这样,”夜璃歌微微颔首,“我愿助公子一臂之力,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解沛一怔,继而连连摆手:“这怎么能行?解某说好说歹,也是个知书识礼之人,断乎不能如此——”
“自来大丈夫能屈能伸,解公子何必作酸腐状,若将来得中,必是大有为之材。”
“承蒙姑娘看得起,解某感激不尽。”解沛一揖及地,“请姑娘留下芳名及家住地址,将来若得了前程,必十倍还报。”
“不必,”夜璃歌摆手,又朝那座小院看了眼,“解公子的心上人,可是那家姑娘?”
解沛的神情更加尴尬:“是。”
“对方讨要彩礼?”
“是。”
“要多少?”
“纹银,十两。”
“你真爱那女孩子?”
“是。”
“那我把盘缠与聘礼都与你吧,不过,你得应我两件事。”
“请姑娘明示。”
“一则,将来若为官,必须清正廉明,踏踏实实为朝廷,为百姓效力;二则,若她在时,你心里只能有她一人,无论日后多么富贵,不许变心。”
“呃——”解沛微怔——这样的相助要求,倒是闻所未闻。
“怎么?你做不到?”夜璃歌眸色转厉。
“不是。”解沛赶紧否认,而且在她犀利眸光的注视下,双腿不自禁地抖了抖,“解某愿允——姑娘待解某,恩重如山,还请见告芳名。”
“不必了。”夜璃歌摆摆手,从腰中摸出张五十两纹银的银票,递与解沛,“记住,一入红尘,有如地狱,一入官场,有如染缸,能不能守得住原则和底线,实是千难万难。”
“多谢姑娘教诲!”解沛面色一正,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冲着夜璃歌重重磕了一个头,“解某定当一生一世,牢记于心,绝不敢负!”
夜璃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再没有说话,转头走了。
傅沧泓,这,权当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吧。
……
终于。
他终于得到了她的消息。
或施医,或救人,或济世。
始终,还在北宏。
只要在北宏便好。
傅沧泓空寂多日的心,总算是暖了。
虽然,他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但他依然决定相信,因为他爱她。
看着皇帝脸上的冰霜终于解冻,冯翊心中也稍稍舒了一口气。
“快年底了吧?”
“是,皇上。”
“传朕旨意,给各级官吏增发一个月的俸银。”
“微臣遵旨!”冯翊脸上不禁微微露出喜色。
雪停了。
心情大好的傅沧泓走出龙赫殿,沿着御道快步前行。
“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忽然从前方传来。
傅沧泓一怔,旋即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小小的摇篮里,小婴儿手舞足蹈,身上的被子踢到一旁,粉嫩胳膊已经被冻得微微发红。
这——
往两旁左右一看,竟没半个人影,傅沧泓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下了石阶,走到摇篮旁,拿起被子,盖在婴儿身上。
婴儿停止哭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父子之间那种天性的感应,仿佛一根细细的绳子,勒住傅沧泓的心。
他不禁伸出手去,触了触他的小脸蛋,却被小婴儿张口吮住。
咕唧咕唧舔了好几口,大约觉得没意思,小延祈松开唇,嘴儿一咧,又哭起来。
傅沧泓顿时手足无措。
一个人悄无声息从旁侧走出,并未看他一眼,而是抱起小婴儿,轻轻哄逗着。
瞧着这个略显憔悴的女人,傅沧泓心中飞速掠过丝愧疚,转瞬消失,然后迅疾转身走开。
他不需要愧疚。
她,和那个孩子,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再一次在心中如此地告诉自己,但这一次,却莫明多了丝不踏实的虚晃感。
后方,纪飞烟微微抬头,追索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她知道,自己离胜利,又靠近了一点点——只要不断加重他心中的父子之情,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属于她,会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这个孩子,将是对他,最好的牵制。
傅沧泓走进明月居,在夜璃歌睡过的榻边坐下,手指停落在羽枕上,细细回想着她的模样,似乎,只有借这样的方式,才能排除心中那丝莫明其妙的动摇感。
对,动摇,居然是动摇!
她才离开他多久,他便动摇了?
不可以!
傅沧泓,你不可以!
但,事实是,一个人的情感一旦发生偏移,这种摇动的幅度便会增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