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祈这才开心起来,转身又拿起小弓小箭,跃上马背,口中快活地喊道:“母后,看祈儿再给你打些猎物回来!”
说完,策马就朝树林奔去。
傅沧泓一边往口中送着肉片,一边道:“不错,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将来定是可造之材。”
不知道为什么,夜璃歌却有些不放心,转头对一名禁军道:“去,跟着郡王殿下。”
“是,娘娘。”禁军领命而去。
不多时,树林中忽然起了阵骚动,接着有人大声叫了起来:“殿下小心!”
夜璃歌霍地站起,身形已如流光飞影般奔了出去。
却见傅延祈倒在地上,小脸煞白,而他的面前,站着头小山般的野牛,牛角上还挑着名侍卫。
夜璃歌一声娇咤,抬手一挥,硬生生将野牛的另一只角劈断,野牛受惊,嗷嗷叫着,折身冲回树林深处。
夜璃歌这才弯下腰,还没开口,傅延祈已经张臂将她抱住,身子不住发抖。
夜璃歌一言不发,只是那样安静地抱着他。
没一会儿,傅延祈已然恢复平静,轻轻推开夜璃歌,站起身来。
想不到,才年仅七岁的他,意志力竟如此惊人。
俯身拾起小弓小箭,挂在腰上,傅延祈走回夜璃歌身边,握起她的手:“母后,我们走。”
夜璃歌点头,和他一起走出树林。
傅沧泓仍旧端然如山地坐着,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确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身为一个王者,再大的风浪都不能击毁其意志,否则,便不是真正的王者。
夕阳一点点沉下去,晚霞把西方天空染得通红。
禁军们列成一行行,整整齐齐地站立着。
傅沧泓和夜璃歌站起身来,上了辇车,辇车缓缓启行,驶向前方。
空中,一群大雁飞过,洒下串嘹亮的鸣声。
……
“主人。”
“嗯。”
“主人的谋划,小的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端坐在案后的男子一动不动,一副青铜面具遮住他大半面孔,只一双黑眸,像鹰一样冷。
“主人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什么都没有。”
“……属下告退。”
至始至终,黑衣男子始终一言不发。
最高明的布棋,往往令人无从察觉,而局势已经形成。
身在局中的人,却通常察觉不到自身的局限。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这个道理。
夜璃歌,你自以为很聪明是吗?我会让你受自己的聪明所缚,死得无声无息。
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男子唇边浮出丝阴冽的笑。
……
“璃歌。”
“嗯,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傅沧泓翻了个身,咕哝一声,睡了。
虚则实之,实之虚之,夜璃歌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四个字上。
虚?实?什么是虚?什么又是实呢?
烛火毕剥跳动了一下。
她欲思考得再深入些,却发现有些困难。
罢了。
搁下书本,她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侧身躺下,傅沧泓又翻了个身,将她抱入怀中。
……
瞧着手中的奏折,傅沧泓沉默不语,户部侍郎齐兴不由抬头,偷偷瞧了皇帝一眼。
皇帝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人看得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于是齐兴更加不安了。
“户部要求铸造新币?”
“是的,皇上。”
“这件事,朕要好好思量下,你下去吧。”
“是,皇上。”
待齐兴离去,傅沧泓看着奏折,陷入沉思之中——他知道,户部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必定是因为市场上的假币太过泛滥,户部已然无法控制,所以才要用新币取代旧币。
但这不是办法。
幕后黑手能够仿造旧币,必然也能仿造新币,如此一来周而复始,只能造成更多的资源浪费。
该怎么办呢?
有没有什么,是他人无法仿制的呢?
什么样的货币,会无法仿制?
一向惯于杀伐决断的傅沧泓,这次是真正的被难住了,细观朝中臣子,也并无一人,懂得经济之道,而后宫中——不知道夜璃歌,是否有办法。
仔细忖度着,傅沧泓走回殿中,刚迈过门槛,却见安阳青璃蹲在鼎边,正捣弄着什么,听见他的脚步声,立即飞速站起,将一只手藏到身后。
傅沧泓双眸一寒,本欲喝斥他,到底忍住,冷着一张脸走进殿中,撩袍在竹榻上坐下。
不多一会儿,夜璃歌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今天的政事都处理完了?”
“嗯。”傅沧泓点头,“刚才我瞧见青璃那孩子蹲在屋外,你看到没有?”
“青璃?”夜璃歌微愕,“没有啊。”
“算了。”傅沧泓摆摆手,“不说这个,我正有件为难之事,要同你商议。”
“什么为难事?”夜璃歌倾身也在桌边坐下。
“是这样,今天户部的人上折子,要求铸造新币以替代旧币,你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可不好。”夜璃歌摇头,“想来定是户部的人没招了,故出此策。”
“正是呢。”傅沧泓点头,“你怎么看?”
“幕后操纵者既能仿制旧币,便也能仿造新币,是以,此法不通。”
“那你——”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很多次,我想,如果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