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傅沧泓命人在龙赫殿中点满烛火,照得满室灿然,宫侍们轮番上来,在长条桌案上摆满美满佳肴,傅沧泓携着夜璃歌坐了,乳娘上来照顾小公主。
夜璃歌拿起银筷,先给傅延祈挟了只鸡腿,又把一块鱼肉送进安阳青璃碗中。
“你自己好好吃吧,他们都大了,再说,有宫侍呢。”傅沧泓在一旁,忍不住道。
“吃你的吧。”夜璃歌挟了块莲藕,塞进傅沧泓口中,“看还塞不住你的嘴。”
傅沧泓故作夸张地“呜呜”乱叫,咀嚼着咽下口中莲藕。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饭,傅延祈和安阳青璃略坐了坐,在宫侍的服侍下回寝殿歇息,夜璃歌则抱着小妙儿回了寝殿。
她来回踱着步,直到妙儿睡熟了,才把她安置在枕边。
傅沧泓褪去外袍上床,靠在枕上:“再过七八日,就是妙儿的满月,朕准备在御宴上宣布,册封她为公主,歌儿,你说说……”
言至此处,傅沧泓顿了顿,转头却见夜璃歌瞅着床边的烛火,似在深思。
“歌儿?”他轻唤一声,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什么?”夜璃歌转回头来。
“我说,妙儿的满月宴,给她什么封号,比较妥当?”
“昭和,就昭和吧。”
“昭和?”傅沧泓愣了愣,随即点头,“即这么着,明日朕就让礼部的官员起草诏书。”
“嗯。”
“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你最近总是神思恍惚,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没有。”夜璃歌摇头,抬手摸摸他的下颔,“是你想得太多。”
傅沧泓无声叹口气——是他想得太多?还是她想得太多?
“睡吧。”夜璃歌一弹指,灭掉烛火,侧身躺下。
傅沧泓“唔”了声,也躺倒在床上,两眼却始终定定地看着夜璃歌的背影,他总感觉着,这些天来,她心中有事,可却有意隐瞒他,到底是什么事呢?
昭和公主?
公主吗?
爹爹,女儿真地好想你,好想再见你一次——女儿虽不是公主,但自小受尽你的宠爱,可仔细思来,女儿一生行事,却大多任性而为,丝毫不受您的约束,可是您却一直宠着女儿,不忍女儿受半点委屈。
傅沧泓始终没有睡着,他觉得自己有些抓寻不着头脑,想问,却又不知怎么问。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碰碰夜璃歌的胳膊:“歌儿,你睡着了么?”
“没有。”
“咱们说会儿话,好吗?”
夜璃歌翻过身来:“你想说什么?”
“说说妙儿——我想,她将来长大了,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咱们定要为她寻一个如意郎君。”
“这事,”夜璃歌抬手,在他胸前不住地划着圈,“你还是别操心的好。”
“怎么能不操心?她可是咱们的掌上明珠。”
“人生情缘,冥冥中自有定数,强求是求不来的,我只希望咱们妙儿健健康康活活泼泼。”
“那是自然。”傅沧泓点头。
“快睡吧。”夜璃歌拿过被子,细细给他盖好,复又转过身去。
……
“再有六日,就是长公主的满月之喜,朕将昭告天下,赐长公主封号——昭和。”
站在高高的丹墀上,皇帝满脸笑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满殿臣子甫伏下跪,叩头山呼。
“礼部尚书毛鸿举!”
“微臣在!”
“朕令你亲自操办一切,务求尽善尽美,不可有丝毫闪失!”
“微臣遵旨!”
散朝后。
众文武齐聚在值房里,忍不住八卦。
“可惜了,是位公主。”
“怎么可惜了?我倒是觉得,此乃天意,郡王爷天资聪慧,实堪为君,倘若皇后娘娘诞下龙子,后宫反倒定起风波。”
“是啊。”另一名臣下捋须点头,“此言确实有理。”
“可自来皇家子嗣,便是多多益善,皇室人丁本就稀少,皇上又不肯纳后妃,终非长策。”
“我看你啊,还是少操这些心,皇上和皇后均是世间龙凤,早有成算,咱们只管做好咱们分内的事即可。”
众人纷纷点头,又闲聊了会儿,便各自散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六日后,整个宏都鲜花织锦,男女老少们一大早便穿上新衣,纷纷向九凤楼而去——朝廷发布了告示,说今日帝后将携着小公主登九凤楼与民同欢,谁不想趁着这功夫,一睹天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