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暮色正浓,石板道上一片荒寂,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显然已经被抢匪吓得胆破魂惊。
傅沧泓和夜璃歌蹲在一棵树上,仔细观察着他的动静,但见邵前光将瓦罐藏在一堆稻草里,然后敲开一户户房门,和他们交谈。
天色一点点变得黑暗,有嗒嗒的马蹄声传来,邵前光转头朝空荡荡的石板路看了一眼,闪身跑回镇口,将手臂一挥,青年们立即冲出,同时,百姓们打开各自的门,让青年们进去。
一扇扇窗户相继打开,内里黑漆漆一片。
“大哥,你说咱们这次,要是抢两个漂亮的妞儿回去,那该多好。”
“这破地方,有什么漂亮妞儿,要漂亮妞儿,得去京城,明白不?”
“那就凑合着吧,有,总比没有强。”
说话间,几匹马儿已然进了镇子,打头的抢匪很快发现不对劲,将手一摆:“奇怪,这玉溪镇今夜怎么如此安静?有点不寻常啊。”
“大概,是被咱们吓怕了吧。”
“会不会——”领头的抢匪显然比较谨慎,后边的喽罗却性急地撺掇道,“大哥,这地儿咱们来过多少次了,熟门熟路,怕什么?”
说着,他一拍马背,就冲了出去。
打马来回在街道上跑了一圈,没有异样,喽罗颠颠地跑出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大哥,我就说吧,没事儿。”
抢匪首领那颗悬着的心,也微微地,微微地放了下来,领着所有大队人马进了镇子,刚过中街,蓦然听得空中风声大作,飞出几大团黑糊糊的东西。
枪匪们下意识地挥起手中的弯刀劈去,且听“哗啦”几声碎响,瓦罐四分五裂,继而,惊天动地的响声,冲天的火光,皮肉烧焦的味道,惨烈的嘶嚎,马儿的长啼……
饶是傅沧泓与夜璃歌见惯征战厮杀的场面,此时也不禁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
想不到,一个瓦罐居然有如此大的破坏力!
只是,冲天的火焰自然也把屋子悉数点燃,不过邵前光很显然想到了这一点,领着所有民众早已撤去。
东方天边渐渐绽露出曦色,夜璃歌和傅沧泓这才瞧清下方的情形——却见抢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从树下跳下来,傅沧泓仔细检看着残骸,心中愈发胆寒——倘若这邵前光是个心怀歹意之人,只怕整个县城早已成了废墟,而县中百姓,居然将此人当成怪物。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傅沧泓一时也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慨。
“此人用之则为栋梁,不用,实是暴殄天物。”
“依你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可小看的人。”
“唔。”傅沧泓站起身来,“只是可惜,还找不到一个人,来替代灌县那位大老爷。”
夜璃歌沉吟:“或许,你可以留下一名护卫,暂时代领县职,等找到合适人选,再令其前来就职。”
“有理,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起身离去,行不多远,却听前方传来阵鼓噪,原来是那帮年青人,围着邵前光在欢呼。
傅沧泓和夜璃歌默默地站立着,没有近前,或许,这件事,会改变很多人对邵前光的看法吧。
他们再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那样悄悄地走了。
回到马车里,傅沧泓紧紧地握住夜璃歌的手,眼中浮起丝丝歉意:“对不起,又让你为这些琐事操心了。”
“怎么是琐事呢?”夜璃歌摇头,“我说过了,无论什么时候,国事,都比我的事更重要。”
“你总是这样通情达理,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就什么都不必说吧。”